高轩辰竟然在哭。 从相识之初纪清泽便知道,高轩辰是个很孩子气的人。他喜憎随心,变脸好似翻书那样得快。可他始终保有稚气地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往心里去,无论大事小事,吃上一顿美味,睡上一场好觉,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从不曾见他为何事困扰失眠过。这更是他五年以来第一次失态地哭了。 高轩辰带着哭腔控诉:“你摔我。” 纪清泽放弃了无谓的拉扯,弯下腰抱住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轩辰道:“你不要我了。” 纪清泽把他抱得更紧,无措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高轩辰紧紧捏住他的手腕,好像铁箍一般:“谁都可以不要我,只有你不可以。” 纪清泽郑重道:“别人我不管,我一定不会。” 过了一会儿,高轩辰无力地松开手,翁着鼻子,又吃吃笑了起来:“怎么办,我好像个疯子。” 纪清泽呆了,不知该说什么。 高轩辰笑完之后,又开始喃喃自语。他不停叫纪清泽的名字,他叫一声,纪清泽就应一声。然后他说,对不起。 纪清泽又被他弄懵了,借着月光,努力想要看清他的神情。 高轩辰说:“清泽,对不起。我应该走得远远的,或许有一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死掉。可是我好自私,我舍不得。你说得没错,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 纪清泽听他莫名谈起了生死,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气得发抖,死死拽住高轩辰的衣襟,要逼他把话说清楚。 可高轩辰就是这么反复无常,上一刻还说着要走,下一刻又突然变得无比温柔。他摸到纪清泽的后颈,将他按向自己,略嫌笨拙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纪清泽就好似被他情绪调动的提线木偶,随着他的悲伤而悲伤,随着他的愤怒而愤怒,又被他突如其来地拽进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之中。他僵硬了片刻之后,自暴自弃地缴械投降,开始笨拙地回应。 十八岁的少年初通人事,他们就似两头小鹿互相舔舐。高轩辰本是躺在地上的,他揽着纪清泽的腰翻了个身,便夺取了主动。 这样一个吻,他亦吻得□□四覆。他忽然发泄一般想要将纪清泽吞进肚里,纪清泽便亦激烈地回应他;他突然又好像觉醒了的瘾君子,惊慌失措想要逃离,却被更加惊慌的纪清泽抓住不放。 终于,两个人精疲力竭地分开,并肩躺在地上,满头泥土沐浴从枝叶的缝隙中洒下的星点月光。 纪清泽哑声道:“你喝多了酒,醒了以后,酒后的事就都不记得。你自己说的话,我说的话,都是白说。” 高轩辰呼吸静谧,并无回应。 纪清泽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我现在就有话想说,大不了等你清醒了,我再说一次。你今天几乎要吓死我,可我现在又安心了。” 他说:“你这段时间叫我好生气恼,可我现在不气了,你总有你的理由。” 他说:“少啦,我好欢喜。” 他说:“ 很欢喜,很欢喜。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欢喜。谢谢你。” 高轩辰已经睡着了,睡梦之中,他还拉着纪清泽的手没有松开。 然而第二天,纪清泽没能把他要说的话再说一遍。 那天晚上,高轩辰就和谢黎一起,双双从天下论武堂失踪了。 ———————— 纪清泽哭着说,对不起。 其实当日种种细算起来,要说王八蛋也是高轩辰王八蛋。有些事情,便一个人再肯体谅,可他不知道真相,便一个人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去体谅。 若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