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他穿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白衬衫烫得平平整整,再配上无框眼镜,整个人的锋芒都被包裹住,比从前多了几分斯文儒雅。 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的气质都与平民超市格格不入,像混进土豆筐的大白菜一样醒目。 我又穿着一身磨破的病号服,疯狂采购食物,我们俩走在一起,仿佛是医生带着精神病患者出来放风。 如此奇葩的组合,自然吸引了周围店员和顾客们的目光,不过她们看我的眼神和看古昱的眼神完全不同。 我脸皮早就厚得堪比城墙,对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视若无睹,边从货架上扫荡罐头边说: “以防万一,反正都是保质期长的食物,没什么事的话可以以后慢慢吃。” “吃这么多防腐剂对身体不好。” “嘿,你现在当医生了,口气也变了!” “我以前做过别的?” “哼,别想套我的话,我不上当。” “我建议你做一套脑部检查。” “妈妈没病!”一直沉默的曹宝阳突然出声,搂着我的脖子像只小树熊似的挂在我身上。 古昱神情更古怪了,但曹宝阳接着又说:“爸爸,我们快回家吧。” 雪莉没告诉过他谁是他爸爸,他唯一叫过爸爸的人就是古昱,只不过是在另一个时空。 我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眼下在外面,人多眼杂,我不好解释太多,便拉着古昱去结账。 方便面、肉罐头、水果罐头、饼干、咸菜……凡是易保存又方便的食物我都装了一车。 最后古昱提着两只超大号袋子、我提着六个,连曹宝阳都拎了两小袋储备粮,三个人浩浩荡荡开车回了我家。 车是古昱的吉普,幸好空间够大,不然这些东西根本装不下。 也多亏古昱没把车停在医院里,现在医院已经戒严,要进去取车是不可能的。 到了楼下我先按了单元门上的门铃,老妈确认是我才给我们开门。 因为不是休息日,小区里没什么人,楼里的住户也多半上学上班去了。 老妈见我们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回家,忧心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外面到底怎么啦?” 我的身体依然很僵,感觉力量被锁在体内,发挥不出来似的,放下死沉的购物袋,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老妈解释说: “没事儿,以防万一呗,前两年邻市地震,咱这就有好多人去超市抢购食物,今天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怕又有人去抢粮,就先下手了。” “你这孩子,要是没事儿你自己全吃了啊,还麻烦人家古医生送你一趟。”老妈嗔怪地戳了戳我的脑门儿。 “哦对,这些东西是我向古大夫借钱买的,老妈你把钱还人家。” “你看你,麻烦人家古医生送你,还管人家借钱。”老妈埋怨着接过购物小票。 “小柔,这孩子不是你隔壁病房那患者家的吗?你怎么把人家孩子带出来了?”老爸注意到曹宝阳,奇怪的问。 “他…他妈妈出了点意外,医院都乱成一锅粥了,我怕他没人管,就带回来啦。” “人家家属不找啊?”老爸有些担心的问。 “他们家应该没什么家属,现在警局也都乱着呢,等医院的事稳定再说吧。” 老妈借着还钱的机会拉着古昱聊天,我听到古昱跟老妈说建议我去看脑科,老妈对古昱有股迷之热情,古昱说完话本来要走,被她强行挽留下来,说是要感谢他送我回来还借钱给我,请他在家吃顿便饭。 然后老妈就自以为隐秘地朝老爸使了个眼色,老爸立刻挂上笑脸,拉着古昱去沙发上坐着聊天。 我把曹宝阳交给老妈,回我的房间去换衣服,心里还在嘀咕,他们二老‘绑架’古昱到底什么意思? 看到熟悉的衣柜,我怔了怔,里面各种鲜艳颜色的衣服几乎晃花了我的眼。 灾后几年我的衣服都是以结实耐脏为主,且男款居多,样式和颜色从来不是我考虑的重点。 现在回归正常生活了,我反倒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不适应这些‘鲜嫩’的装扮。 我挑出一套浅灰色运动服换上,出房间的时候被老妈瞪了一眼,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懊恼表情,我无辜地耸耸肩,把茶几上的零食水果拿给曹宝阳。 老妈在厨房忙活,我想去给她打下手,结果被她推了出来,她把老爸叫了进去。 我在卧室就听到老爸和古昱的聊天内容了,那哪里是聊天,根本就是查户口、搞审查。 古昱自然不能说实话,比如年龄、籍贯、中学哪个校的,他能在医院工作,身份和履历肯定都有,像老爸问的这些,他肯定早编好了答案,所以样样都是对答如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