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因为外面风大,还要再给戴上小兔子样毛绒绒的耳包,才肯开门放人。 门一开,小瓢虫就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淡金的小头发上沾点雪花,有一两片小的,顺着脖后跟衣服的空隙钻了进去,碰到温热的皮肤,瞬间融成湿湿的一点,让这小的猛然一个激灵,缩了脖子。 “先生,需要打开衣服里的取暖器吗?”贾维斯问。 托尼双手插袋,好整以暇看着大阳台上捧着小手等雪的黛茜,摇头道:“不用。” 雪才下没多久,已经在地上积了一层,小团子耐心地等着,但雪四处地飞,落在她手心才一点点,很快就融化,她左右看看,盯上地面的一片白,双腿一弯,蹲下去成个红色的球。 托尼没怎么在意。 事实证明,带着这么个凡事好奇的女儿,最好是时时刻刻在意,要不然一转头,不知道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事情来。 像现在,做爸爸的看一下手机,再一转头,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女儿,那嫩嘟嘟的脸蛋在一动一动。 这是个喜欢吃东西的宝宝,一天里很多时候脸蛋都在动,但此情此景,显然不是个正确的时间和场合。 托尼一怔,马上身手敏捷地冲过去,还没等到跟前,就看见团子用右手从左手托着的一堆雪里再拈起来一些,还知道小心翼翼地拈,不要让雪那么快融化,慢慢喂到自己嘴巴里。 她听见声音,背脊一动,扭头过来发现是老父亲正俯冲着,反应很快,马上也不拈了,张大嘴巴,把左手上的雪全往嘴里塞。 可惜都塞到了托尼的手背上。 “我的手很冷,小姐。”老父亲果然很敏捷,关键时刻一挡,顺顺当当挡住了黛茜的嘴,对仰起头来这小的一挑眉,扯扯嘴角,笑得很想打人屁股的样子,“不准吃雪。” 黛茜以为是怪自己吃独食,赶紧再扒拉一点,两只小手捧着,赶紧送到爸爸面前来。 贿赂也没有用。 最后是托尼陪着女儿用阳台上积的一点点雪堆了个很小很小的雪人,才大手一捞,把幼儿饼夹着进了屋。 笨笨已经在屋子里头准备了热牛奶。 阳台门一关,家里又是暖融融的。 “喜欢雪。”小雏菊宝宝玩得意犹未尽,转头去瞧阳台上眼歪嘴斜的雪人,快乐地道。 托盘上放着两个杯子,一大一小,托尼过去拿了大的,她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伸手拿了小的。 大人喝热饮喝得很快,温度刚刚好,不烫嘴,仰头一饮而尽。 托尼喝完,用手揩一下嘴唇,道:“好淡。” “先生,我在严格控制您每日的糖分摄取量。”贾维斯道。 黛茜喝牛奶,也喝得嘴边一圈白白的奶渍,伸长脖子发现爸爸的杯空了,迈着小胖腿走过去,两手抓着杯子耳朵,往大杯里倒了一点儿她的牛奶。 这样体贴的宝宝要抱起来吸吸脸。 托尼用大手将她脑袋一摸。 他家里的孩子这么体贴,也不是单单这一次。 大半个月前在肯塔基州,解决了黄金圈事件那个晚上,托尼在香槟的地盘喝人家的酒,起了一点酒意,想起身回去,转头却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 他当时的脸色变了几次,最终不是太好看。 娜塔莎说托尼·斯塔克跟史蒂夫·罗杰斯“不见比见好”,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内战的遗影比夜色更深。 美国队长的好友巴基·巴恩斯受九头蛇控制成了冬日战士,执行过许多次刺杀任务,其中一次,杀的是霍华德·斯塔克和玛利亚·斯塔克。 听姓氏就知道这对夫妇跟托尼是什么关系。 托尼怒不可遏,一度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无论如何要杀掉冬兵。 史蒂夫知道冬兵不能杀。 决裂之前,这两个男人的确算得上好友,性格不同,甚至从年龄上说还隔代,却能够彼此了解。 杀了冬兵,托尼最终一定会后悔。 但那时候的钢铁侠已经顾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了。 说来极度讽刺,杀害他血亲、造成他终身遗憾的人,托尼有那么一身装甲,最后还是杀不了。 史蒂夫丢了盾,砸坏托尼的反应堆,黯然离去。 知道这样的前因后果,时隔一年,故人再见,也就能想象出气氛是怎么样的尴尬。 史蒂夫站在阴影里,没有说话。 托尼也没有说话。 沉默酿成令人窒息的酒,不敢入喉,任由发酵,散开的都是过去。 往事不堪回首,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史蒂夫走进来,站在亮一点的地方,看了托尼一眼,侧过脸去,半晌才道:“辛苦你。” “还好。”托尼道。 又是沉默。 这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短暂得惊人,后来更刻意避免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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