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去。严小刀也常年坐到办公室里,悠哉闲哉地指挥手下小兵干活儿。 低矮的船舱内灯影摇曳,严小刀在船长室后方的圆桌会议室找到他干爹。 会议室门口的走廊下,竟然挂着戚爷的小宠物。伶俐的八哥在笼中蹦跳,完全没有觉察眼前的危机,热情洋溢地为干儿子指路:“倒~~爷~~” 戚宝山坐在椭圆大桌的尽头,属于船长老大的位子上。这人脖颈微微向后仰着,闭目养神,口里悠然说道:“儿啊,来啦?” 戚爷眼前还摆着两分早餐,是给自己和干儿子特意准备的早饭油饼豆腐脑,耐心等待小刀前来。 戚宝山睁开双目,两人隔着一张长桌对视,五味杂陈的心境都很难描述。严小刀没心思品味干爹特意准备的早餐,哑声道:“干爹,您跟我走吧。” 戚宝山拖长声音悠然问:“我跟你走哪儿去啊——” 严小刀说:“薛队长他人就在码头附近等着我们,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干爹,自首吧!” 严小刀再一次诚心相劝,口吻坚决:“干爹,今天凌晨有人在光天化日的大路上制造车祸暗杀谈绍安!谈副局被人救了侥幸没死,这个人现在已经投案自首。同样是今天早晨,您的房子被炸,我们侥幸也逃过这一次,但是还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怎么办?难道一辈子躲在这艘船上吗您还能躲多久?干爹,我们认命吧,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戚宝山并没打断他,平心静气等他把话说完:“小刀,你干爹我,什么时候认命过?” 严小刀:“……” “认命?”戚宝山轻蔑冷笑了一声,“我如果乐意认命,呵呵,十几二十年前我是个卖鞋卖布的贩夫走卒,今天我就仍然是个卖鞋卖布的穷光蛋。还有你,小刀,十几年前你在那个矿山底下挖煤,十几年之后你恐怕也早就化作一堆白骨渣子,搀和在煤灰里,等着别人挖出你的骨头渣子,你能有今天?……你乐意认命?你觉着老子会认命认栽吗?!” 严小刀喉头滑过艰难的情绪:“干爹。” 戚宝山一挥手:“小刀你甭害怕,我不是要连累你,以前的事与你无关,毕竟你也没有选择。” “但我现在有选择。”严小刀正色道,“您没有必要为背后的人死扛到底,跟警方合作,坐几年牢还能出来。” “你让我跟张庭强梁通那帮败类人渣关在一个笼子里坐牢?他们配吗?!”戚宝山面色冷峻如山,一句话彻底回绝小刀的期望,“我不愿坐牢。我一生不对旁人妥协,我也不想跟条子合作。” …… 码头附近不远处,凌河安静地坐在车里,特意将座椅调低,打起瞌睡。 刚才是毛姑娘帮他处理过头部伤口,血早就结痂了,掉了一大撮头发,痛感知觉已然麻木。 急脾气的毛小队长,终于忍不住把打瞌睡的人喊醒:“凌总,你还不报警?” 车载的卫星定位显示屏上,一颗红点不断闪烁,很长时间几乎没有移动位置,清晰地显示了严小刀所在的货轮船舱位置。 凌河瞟着那一枚移动缓慢的红点,仿佛能够脑补当事人此时沉重纠结的步伐。他摇头拒绝了毛小队长的提议:“别报警。” 毛致秀纳闷:“凌总,你是心软了呢,还是留有后招准备一举拿下?” 凌河说:“我心软。” 毛致秀:“……” 凌河垂下乌黑的睫毛:“不想让他伤心,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毛致秀哭笑不得地一拍脑门,随即举出双手双脚表示支持:“我赞同!” 凌河也对自己此时的优柔寡断儿女情长感到不习惯。以前他总认为,只有懦弱无能的废柴或者姑娘家才会拥有这些特质,如今开始反省那其实是自己的狭隘和偏激,不懂得宽容妥协。 凌河望向窗外的港湾风景:“戚爷原本和张、游、梁通那伙人就不是一路。现在看来,我还有几分钦佩这个人。戚宝山这么多年,都没有选择与那一群人同流合污,甚至极少踏入燕城一步,还保留了几分做人的血性和清高。也难怪他是小刀的干爹,小刀会认别人做他干爹么?” 毛致秀吐了下舌头,就没吭声。啧,跟戚宝山都可以化敌为友了,这分明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情谊。除了严先生,恐怕也没第二个人能有这样光芒笼罩大地人间的人格魅力了。 …… 船舱内的两人,仍然在长久地僵持对峙。 会议室的一侧靠近船舷,从窄小的窗口摄入天光,严小刀目睹太阳的位置在空中缓缓移动。薛队长很快就要找到这条船。他甚至能够脑补出接下来会发生的一系列动作。 警方包围货轮。 特警队员冲上甲板,堵住各个出口。 喊话劝降,狙击手就位,强攻,狙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