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地洒了一把开心果,四胖兴高采烈地追着满地乱滚的开心果玩儿去了。 两人从后院又搬回一些木柴,搬到屋内储存备用,今晚儿,明晚儿……夜夜缠绵。 房子后面是一片荒凉的小树林,也是属于他们的地界。一条小径被正午的阳光晒热,路边的雪层仿佛洒满细碎的珍珠,罩了一层明艳的光泽。 就是下意识的,他们再次穿过小路,走到林间那片空地上,彼此心照不宣。 树下是一片被残雪覆盖的草坪,待到雪层彻底化掉,就会露出下面不死不灭的碧绿植被。那层绿色比落基山下的大湖的颜色更美,与凌河的眼睛撞色。 雪地里立着两块很矮的方形石碑,装饰朴素,各自嵌有一幅椭圆形的小相片。两块石碑挨得很近,刻着凌河父母的名字。 两人站在冰天雪地中,也是沐浴在阳光下,沉默间伫立很久,鼻息在眼前形成一片白雾,恰到好处地掩饰澎湃的情绪。 凌河摩挲手指上的戒圈。假若今生今世没有遇见严小刀这个人,他一定已经选择了另一种复仇的方式,他原本脑拟多年的方式。他也就不会再有机会照料和守护他最怀念的人,他也就不能站在这里,后半生享受人间最暖的真情。 墓碑四周的雪地里冒出尖尖的绿芽,有些地方抽出碧绿叶片。这是他们种下的一大片水仙,花茎含苞待放,在早春乍现惊鸿般的脱俗清丽。 严小刀还在后院和墓地周围栽种了几株山茶。 在北美大陆雇工花费不菲,严小刀虽说不缺钱,还是习惯自己动手,撸袖子干体力活儿毫不含糊,把花园整饬得颇有情调。山茶树同样是在早春抽叶,结出满树沉甸甸的花苞,从绽裂的花苞边缘洇出星星点点的艳红色,安静而高贵。 凌河也安葬了他养父凌煌的骨灰,当时着实为凌煌葬在哪里这件事费脑筋。 严小刀说,不然也葬在你家房子后面?反正地儿大,就埋在旁边那棵树底下。 凌河不乐意,说,离我父母太近了,埋得好像第三者似的,碍我的眼。 严小刀哭笑不得,安慰对方,怎么就像第三者了?不至于的!人总之都不在了,还是遂了他的心愿吧,他肯定希望能埋得离你们近一点。 凌河说,不成,我想给他埋到纽约去,离我至少五个小时飞机时程! 严小刀抱了这个人安慰,那时说:“我还是感激你的养父,不然我可能没有机会认识你。人一辈子得学会感恩知足,生活就能过得更随心痛快一些!” 凌河不吭声,但心里把小刀教育他的话默默都吃下了。他们就在小镇的公墓上买下四四方方一块地皮,把凌煌葬到那里了,距离他们的小木屋大约六迈车程。严小刀每回飞过来度假,没忘了给凌煌先生墓前送一束花过去。也别让这老家伙太寂寞,寂寞让人变态! 严小刀在林地周围视察了一圈,捡一捡过冬留下的枯枝烂叶,回来时狠搓着一双手。 他瞅见凌河鼻头也冻红了,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顾云舟的墓碑前。凌河的相貌与墓碑照片中的男子酷肖,乍一看就是同一个人,眉宇间都带一丝平静的哀伤,那种感觉总恍如旧人重现于世。 “走吧?明天再来。”严小刀拉过凌河的手,用力攥一攥。 “好。”凌河点头,顺从地跟随小刀的脚步。 今天的午餐,以凌大厨的功力而言就是糊弄事儿,又是一大锅意粉。 严小刀也察觉到了,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凌河做饭越来越“糙”,在厨房里远没有以前那么耐心细致。除了一些特殊的纪念日,凌河现在很少做五道菜大餐,无论是在临湾家中或者在北美度假,就弄一两个小菜,开一瓶红酒,两人在沙发上靠着,谈天说地。 换言之,凌河已经懂得不要花费太多时间独自执着于某些无谓的事情上。 凌河一直在慢慢地变化,变得轻松、自在而随性,宁愿多花些时间陪着小刀游历人间,而不是花大量时间在厨房里像个强迫症一样摆盘装菜。 凌河从冰箱里搜刮出前几天在小镇农贸集市上买的一大块肉:“吃这个?” 严小刀:“这什么肉啊?……牛肉?” 凌河:“你有不吃的肉么?” 严小刀爽朗地一笑:“没有,不挑,你做的都吃。” 凌河说:“这是野猪肉。” “操。”严小刀皱眉,“能好吃吗?特糙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