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雪了。 屋里屋外,全然是两个世界。 他动了动,被子被压住,他转了脸,入目的是柔滑的青丝和白皙的侧颜,她就坐在他床边睡着了。 他浑身痛动弹不得,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子,只见她呼吸均匀睡得正香,似乎在做梦,眼睫颤抖着,眉头微微蹙起。是在做什么梦呢? 他合上了眼睛,这样的夜晚竟让人无比的心安。 清晨第一抹阳光照了进来,昭和只觉得浑身僵硬难受的紧,春华已经端了早饭进来,轻声道:“殿下,御医说没事应该是没事,殿下是否去歇息一下?” 昭和摇摇头蓦地想起一件事:“啊呀!该换药了!” “让奴婢来吧。” “不必,还是本宫自己来吧。” 换药这种小事还难不倒她。 床上的男子睡得正熟,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替他胸口和手上的伤都换了药。 看到那手上的深刻刀痕,她脑海中浮现出他手握刀刃的那一幕。他是为她挡下了那一刀,想起,觉得心里有些甜甜的,却夹杂着酸楚。 或者是因为失血的虚弱,聂缙没有醒来,但是气息平稳,脸色回复了血色,睡得正沉,时不时脖子还动一动调整舒适的位置。 昭和看着他的模样笑了笑,睡着了倒像个孩子。 她转身出去,开了门,只见外头一片明亮,她一怔,一夜之间,竟是满地雪白,天地间银装素裹,仿佛换了一个人间。 “下雪了呢!”她轻声喃语。 “殿下!”春华急忙赶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急忙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裹起来,“外头冷,快点穿上才好。” 昭和裹好了狐裘,春华又去取了鹿皮靴子给她穿上。鼻尖传来阵阵幽香,昭和一喜,脸上露出笑容:“该是我的白梅花开了。” 春华也闻到了,笑道:“花香传的这么远,应该开了许多。” “我这就去看看!”昭和等不及,便出了门去。 春华待要叫,可是人都走远了。 昭和自小喜欢白梅,也是有缘故的,从前在栖梧宫时,母后种了一院子白梅,每到冬天满院沁人心脾的梅香,母后带着她一起坐在小厅内围炉烤火,打开小窗便传进来幽幽梅香,如今想来,那记忆竟是那样久远了。 她在公主府中单置了梅园,满园白梅,无一丝杂色。她到梅园时,果然梅花已经盛开,一些含苞待放,一些迎风绽放露出金色的花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欣喜的望着白梅,驻足良久。 只是这样看,毕竟孤独,若是有人跟她一起该有多好。 她转身,蓦地呆住,白雪皑皑中,一人身着素色青衣外头罩着一件玄色暖披,立在一棵苍劲的梅树下,点点梅花瓣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他仰起头看了梅花一眼,又朝她望着,目光深远,黑沉若海。 他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到了她的跟前。 粉白的梅花瓣落在她的长发上,星星点点,映着她娇媚的容颜,煞是美丽。 他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掂下一片花瓣,拿在手中细细的看,如此严酷的冬日竟能开出这样娇美的花儿,一如眼前这个女子一般,她非同一般女子的坚韧强大,是否也如这梅花般,是经历多少磨磋历练而来? 他会有一些心疼。 “聂缙……”昭和看着他英俊的眉目心中轻颤,“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出来?” “睡得太久,想出来走走。”他目不转睛的看她,“是聂缙对不住殿下,害的殿下为聂缙赴险。” 她摇摇头,看到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一道血痕,那么刺眼,当初她不由分说抽了他两鞭子,如今想来好生的后悔。 她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脸:“痛不痛?” 聂缙摇摇头。 “若是留下疤痕毁了容貌该如何是好?”她后悔之极,哽咽着说。 聂缙轻轻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聂缙的命都是殿下赐的,区区容貌又何足道?” 昭和被他这么一握,倒是害羞了,嗔道:“你之前不是不理我的吗?不是只想着那个洛姑娘吗?到如今虽然救的不是正主,但是那位洛姑娘要是知道你为她连死都不怕,肯定要高兴坏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