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秋觉得她就是老派人那种“屁股大能生养”的观点,所以才觉得自己定然能为建昭帝诞下子嗣吧。可惜众人皆蒙在鼓里,问题不在她们这些妃嫔,而在于建昭帝自身——难怪都说统治者是头等的大骗子。 但这秘密不能明说,林若秋也只好心安理得享受方姑姑对自己的趋奉,她也趁机打听了一些消息,诸如这次都有哪些秀女入选,各自封了什么位分。 方姑姑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况并没什么可隐瞒的,不过是提前几日知道。 林若秋由此对宫中局势有了大致了解,原来她和安然一样封了正六品的选侍,高思容因为父亲身份的缘故,倒封了正五品美人——要说她运气也不坏,那日虽御前失仪触怒了太后,可户部尚书高大人立刻上了一封诚惶诚恐的奏章,言说自己教女无方。皇帝舍不得心爱的臣子,自然得多加抚恤,高思容也就顺理成章地得以册封。 林若秋对此并不意外,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看得出这场选秀其实是按家世来的,各人的表现影响不大。而建昭帝在原书里就是个工作狂魔,绝不会为儿女私情所影响——谁叫那玩意儿不争气,他没办法享受男欢女爱呀! 令林若秋诧异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听着方姑姑念至末尾,不由得瞪大眼珠,“魏雨萱只封了最末等的更衣,姑姑,您没看错吧?” 多亏安然上次的提醒,林若秋对这个魏氏格外留神。论相貌,魏雨萱的确是她们之中最出色的了,何况又和太后沾亲带故,怎么也不至于封得比她还低。 方姑姑板着脸道:“陛下圣意如此,岂容咱们妄论。” 林若秋弱弱的缩起衣领,“但,魏姑娘出身承恩公府,总不至于如此吧……” 天真的女孩子总是容易博长辈好感,方姑姑见她听话受训,难免多提点她些,因伸出一根指头望东虚晃两下,轻轻摇头道:“有那一位在,承恩公府的人想出头才难哪。” 林若秋情知她指的是谁,魏昭仪就住在御花园东边的昭阳馆,可即使知道魏昭仪暗地下绊子,林若秋心中的疑惑却不减反增:就算魏昭仪与娘家有何龃龉,到底是一家子骨肉,不会不知道同气连枝的道理,她若真这般颟顸无知,也不可能稳坐昭仪之位许多年了。 尽管如此,她却一意孤行的打击娘家举荐来的新人,难不成其中有何隐情? 林若秋苦思了一阵,也就抛开不管了。不关她的事,自己又在这里瞎操心些什么劲?她们斗起来也好,有人吸引火力,自己就能更安心的当个米虫度日了。 方姑姑大致授完了课,即将转道去往吏部侍郎家,林若秋便托她将一篓沉甸甸的东西带过去,道:“我与安家小妹偶然有些交情,还请姑姑代我向她致意。” 方姑姑赞许的看着她,“懂得笼络人心,姑娘已初见成效了。” 她人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而然的炼成了一副宫斗脑,林若秋也没法向其解释。可当方姑姑将罩在竹篓上的蓝布掀开一瞧,却见里头净是烧饼肉包一类的街边小食,另有几个精巧的小匣子,装着京中酒楼食肆盛产的各样点心,皆是随处可见却懒得费功夫去搜罗的。 方姑姑不禁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笼络人心也不至于就用几个包子吧,她是不是傻? 林若秋只好胡乱掰扯一通,弱弱的道:“我是想,安小姐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多给她送些吃食,她便没心思邀宠了。” 原来如此,若能趁机让安氏吃成一个大胖子,可不就无形中除去竞争对手了么?方姑姑恍然大悟,赞许的拍拍林若秋的肩膀,“姑娘懂得因地制宜,已经可以出师了。” 林若秋:“……” 这人还真信啊?到底是她天真还是宫里的人天真? 看着方姑姑脚底生风地挎着提篮出去,林若秋忽然觉得巍巍皇城并没那么可怕。其实细想想,原书里的宫斗也并没多么惨烈,许是因为大家伙儿都生不出孩子,再多的口角也像小打小闹;至于原身,若非耐不住寂寞跑去跟侍卫私通,还结下珠胎,也断不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林若秋吸取经验教训,自然会安安分分的,尽量不去作死。说起来原身大约从未见过皇帝的面,才会看得上一个侍卫,但就林若秋之前偷瞄的一眼,建昭帝的确风姿非凡,秀色可餐——见过了大鱼大肉,人自然就瞧不上小虾米了。 她相信今后的生活定会是一潭死水般的安心。 三日之后,宫中的辇轿便上门来相迎,亲人们免不了又是一阵哭闹。老太太瞥见林若秋笑得山花烂漫的模样,亦不免忧形于色,“哎,这丫头就是个没心眼的,换了若春进宫,或许更能保全自身。” 站在廊下的林若夏则暗暗腹诽:你就装吧!连老太太都被哄过去了,唯有她最清楚,这个仅比她小两个月的庶妹其实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谁要将她当成小白兔,那才有得苦头吃呢! 她自己的姻缘出了纰漏,自然将满腹怨气撒在别人身上。 林若秋浑然没当回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