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了。”她有些没底气地说。 是走错了。 如果知道这是他的房间,她不会过来。 “先走了……”她推了一下他,没推开,却还是想走。 这时,另一侧舷窗外的海面上,突然飞腾起一朵灿烂的烟花。 一瞬间,这个被黑暗塞满了的船舱几乎亮如白昼。 她脚步停在原地,和他同时一怔。 紧接着,就有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绚丽色彩交织缠绵,变换着形状。 星星点点的余烬,飘扬着落回海面。 消失了,又燃起。又消失。 周而复始,重蹈覆辙。 不死不休。 她望着那烟花,不禁出神。 想起大一那年的那个春节,巴黎飘了大半月的雪。满世界银装素裹,更显她一人独在异乡的凄清。 弟弟去世后,满世界她就只有她一人。 她都准备好了一个人随便过了这个年,而她本身就是没这种仪式感的人,不是很在意过不过年。 那天去学校隔壁的剧院看话剧,待到了很晚。 一出来,却见他的车停在不远。 sr在巴黎起家,他虽常年在澳洲分公司,偶尔也会来这边,但那是她来这边念书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一人过来,没带司机也没带助理,靠在车边抽烟,身形寥落。 那时他穿一身烟灰色西装,与漫天飞扬的白几乎融为一体,落了一肩的雪。 转头看她时,眉眼轮廓矜冷。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时在他眼中,居然少了些,从前在面对她这个“小三的女儿”时的尖锐锋芒。 听闻沈何晏前几天就回国过年去了。他来这里,显然是为了等她。 中国人过年喜欢喜气洋洋的大红大艳,那晚,她的世界却是一片白。 犹记得高级餐厅中尽是一片莹莹白光,餐布也洁白,摆着精致的法餐。还有他私人公寓的风格布置和床单,也是那样无瑕的白。 在她遇见他之前,她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张有些褶皱的白纸罢了。 那天晚上,她刚开始吻他时,还有些胆战心惊的害怕。 她还是第一次,连接吻也是第一次,对此根本不得章法。 虽然她早就知道,她的爸爸把她卖给了他,她又以此去交换自己的前途,这一刻,迟早会在她身上发生。 可到了最后那一瞬,窗外也是像今天一般,炸开了一朵巨大灿烂的烟花。 不远处的华人街也在庆祝新年。 那一刻,她却不那么害怕了。 从最开始的紧张到放松享受。 他也很会在床上讨女人欢心,也知道,如何把她引入他的节奏里,一点点地点燃她。 她是他憎恨的那个女人的女儿,可那天晚上,他却意外的温柔,很有耐心。 其实她没说,她很害怕一个人过年。和一众欢欣气氛相比,那真是太孤独了。 可是她不知道,该对谁说这种脆弱和孤独。 她知道,没有人会懂。 但那天,她却隐隐觉得,他会懂。 可她不敢确认。 一直以来,她心底好像都有一个空洞无法被填满。总希望,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好,只要有人关心她,有人在意她。 哪怕是对她说一声,“新年快乐”,那样就好。 却没有。 可他那天晚上出现,她甚至暗暗地想过,那个人是谁都好。 哪怕他不爱她,哪怕他憎恨她。 但是人总是贪婪,一开始渴望他的陪伴和在意。 后来就渴望,他爱她。 再后来,就渴望他能给她一个未来。 她还在沉思,忽然感觉到,刚才松了的,几乎要从她肩膀上抽离走的力道,再一次环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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