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她那边去,她边脱外套,边不住抱怨:“吃什么好吃的了,一下这么重?” 怀兮主动道歉:“……啊,对不起,那会儿带他打完针,他说要吃……” 她本想说“糖”,星熠忽然就从陈旖旎怀中冒出小脑袋,给怀兮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 人精似的。 怀兮立刻懂他意思了,想了想自己也不占理,不想跟他计较,就顿了顿说:“——吃冰激凌,然后有点儿闹肚子。” 陈旖旎伸手,顺着他毛衣下沿去摸他圆滚滚的小肚子。胃有点儿凉。 她登时不悦了:“下次不许缠着人给你买东西,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你吃你才能吃——你就喜欢对耳根软的人撒娇,看碟下菜。” 星熠又是嘤咛,埋在她怀里,跟哭了似的,直抽气。 “哎,你别训他……”怀兮劝阻。 “千万别惯他,以前他就是仗着别人喜欢他,爱惯他,才把牙给吃坏了,”陈旖旎话虽严厉,却还是轻柔地拍着他肩背,放缓了声线,“忘了上回牙多疼?吃了冰的拉了几天肚子?” 星熠小手揪着陈旖旎衣服,埋头在她胸口,又直嘤咛。 哭唧唧了半天,陈旖旎感受到一片潮热,察觉到他不对了,好像是哭了,她身子僵了一下,刚才佯装出的严厉也立刻消失,拍了拍他脊背,试探着,“星熠?” 他不吱声。 “星熠?”她语气放低柔,“怎么啦?不高兴了?” 虽生下星熠已五年,每次面对这样情况,她还有点手忙脚乱,不会应付。 她小时候,可没什么被人哄过的经历。而下决心把星熠生下来,也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的。 那年出国,她吃了避孕药,就是怕有了孩子给她累赘,她会被牵绊住走不彻底。 可没想到,还是怀孕了。 去做孕检,医生告诉她,她吃药前的一个月就怀孕了。孕期内吃避孕药是无效的。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打掉的。 但不由地,总会想到阮慈。 阮慈从小就会对她说,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了她,如果知道她是个累赘,就吃药早早把她杀死在肚子里得了。 每每想起,她就下不了决心。 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能说杀死就杀死。那么轻易。谁也不能被给予生杀大权吧。 她一人在外飘荡,又难免觉得孤单。 也会想一想,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有个流淌着她的血的小生命,温软的身躯,蜷缩在她臂弯,就这么陪着她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这么多年,她不想恋爱,不想结婚,甚至最开始时连朋友都不想交。 但还是想有谁能陪陪她。 不至于让她那么孤独,那么彷徨。 而他是,这么鲜活可爱的一个小生命。 她还是下过一番决心,譬如努力告诫自己,既然生下他就要负责到底,不能像阮慈一样说那种话。 上辈做过的错事,说过的错话,不能再在她和她的下一代身上重蹈覆辙了。 她要疼他爱他。 他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星熠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够好,虽没得过什么大病,可小病不断,从小到大医院没少跑过,牙齿也不好。 她总在心底自责,是不是因为她在怀孕的情况下吃了避孕药的原因。 她抚着他脊背,轻柔地拍打着,安慰着他: “星熠,你怎么了呀,有什么不高兴的告诉妈妈。你这么小怎么能在心里憋事情呢,妈妈刚才说错话了,对不起,妈妈向你道歉。大家都是疼你爱你惯着你的,你有事就……” “妈妈。”星熠缩在她怀中,声音闷沉沉,打断她。 “嗯?” 他已然有了哭腔,“你根本不爱我。” 她愣了愣,只当他撒娇,笑了笑,“谁说的,妈妈最爱你了。” “不,妈妈不爱我,”他脑袋蹭着她,直摇头,滚热的眼泪都沾惹到她的皮肤上,“……妈妈骗我。” “怎么哭了呢,”她叹着气,揉了揉他脑袋,抬手,给他擦掉眼角的泪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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