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等局势稳定,我告诉阿耶,让阿耶定夺,必定还你和桃枝一个公道。”李琢期说,“阿慎将离宫,我绝不轻易放过他。” “那若是届时七殿下反口咬妾,污蔑妾……殿下又当如何?” “我不会信的。”听太子妃这么瞻前顾后,李琢期越发觉得难受,抬手替她理了理鬓发,“这几年是我愧对你,没注意到他竟是如此……让你受委屈了。这次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有殿下这一句,妾便觉得都值了。”太子妃低声说,靠在了李琢期胸口。 李琢期应了一声,低头在太子妃发顶轻轻一吻,缓缓闭上眼睛。他压根没注意到,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太子妃嘴角蓦然浮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 可能是谢忘之给的药膏效用强,也可能是这几日天气又冷下来,花粉飞得少,李齐慎身上发出的疹子陆陆续续消下去,上手摸时还能摸到几粒格外顽固的,光看则完全看不出来。 铜镜磨得光亮,但不好辨别颜色,李齐慎摸了几下,说不准红斑褪全了没,单手提着领口,问边上的常足:“你看看,疹子消了吗?” 常足凑过去一点,仔细看了看,又拉远几步,再看了看,得出结论,摇摇头:“回殿下,没了,一点儿都没了。” 李齐慎松了口气,把领子拉回去:“那就不必再煎药了,我嫌苦。” “这倒不好说……要不再宣太医来看看?”常足胆子小,“这疹子消下去也没几日,奴婢不太放心,怕复发。” “也行。” 常足应声,当即要出门去请太医,还没转身,突然从门口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御前的掌案太监冯延,恭恭敬敬地朝着李齐慎行了个礼:“见过殿下。请殿下立即前去紫宸殿,免得陛下与太子殿下等急了。” 李齐慎微微一怔,心里霎时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哦?叫我去做什么?” “臣不知。”冯延真不知道,“陛下只派臣前来请您,别的臣一概不知。” “我知道了。”李齐慎不讨厌这个肃穆沉默的掌案太监,不为难他,“那便去吧。” “是。”冯延应声,往边上退开几步,等着李齐慎先走。 李齐慎不推让,也不多说话,抬腿出门。 今日天气和前几日截然不同,分明都过了上巳节,却格外冷,天上灰蒙蒙的,太阳像是个烫着白边儿的饼,温温吞吞,乍一看反倒让人觉得冷。李齐慎埋头走了一阵,一言不发,到紫宸殿前却忽然止步,抬头看了看天,眼瞳里倒映出泛灰的薄云。 “殿下?”冯延以为他是怎么了,“可是有何处不妥?” 李齐慎收回视线,跨过门槛:“或许要下雪呢。” 一脚刚踩进紫宸殿,还没站稳,一只茶盏直直地飞过来,李齐慎浑身紧绷,猛地侧身避开,看着茶盏撞到门框再落地。茶盏砸得稀碎,瓷屑飞溅,滚烫的茶水一直泼上他圆领袍的衣摆。 “孽障!”李承儆怒气冲冲,中气十足,“你丢尽了李氏的脸,还敢来见我!” 李齐慎一愣,心说又不是我要来的,我丢的脸显然也没你多,但他不至于说出来找死,装作没看见茶盏,兀自进门,意思意思朝着李承儆行了个礼:“阿耶和阿兄叫我来,有什么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干了什么事!”李承儆怒意未消。 李齐慎懒得理他,视线一转,落到边上。 李琢期确实在,一脸肃穆,看不出什么,眼睛却死死盯着李齐慎,好像李齐慎抢了他到嘴边的肉。他边上的是太子妃,裹着滚绒边的披风,面色苍白,似乎没怎么上妆,整个人越发寡淡。 再边上则是桃枝,跪坐在地上,听见李齐慎进门时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和他撞上视线,又迅速低头,死死压低身子,放在膝上的双手紧张地反复舒展蜷缩。 人都是熟人,李齐慎一时却摸不准李琢期想干什么,直截了当:“我不知道。” 李承儆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这事儿自然是早就说了的,下朝后李琢期带着太子妃和桃枝过来,人证物证皆有,男人满眼通红,两个女人则哭哭啼啼,说得李齐慎像是世间罕有的恶人。 李承儆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强辱了个婢女而已,给她个侍妾的身份打发了便是,就算是辱了哪家贵女,也大不了娶进门,依旧粉饰太平。但涉及太子妃,当年的事儿闹出来,他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心里却若有若无地梗着,这倒是个补偿的机会。 不过总要分个亲疏远近,李齐慎再不亲,也是自己的儿子,李承儆想好了要先敲打,只要李齐慎肯跪下来求饶,他就做主把这事儿摆平。 然而眼下李齐慎站在殿里,还敢这么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承儆没地方先做严父再装慈父,恼得把话往李琢期身上一推:“玉成!你说。” “是。”李琢期盯着李齐慎,一脸沉痛,“阿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