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边不停说话,吵得她头晕脑胀。 那个人的声音很好听,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听到过。 “我运气好抓到一只兔子!”他开心地这样说。 “可惜没法生火,只能生吃。” “我需要的能量比你多,所以你喝血,我吃肉,没问题吧?” 藏宝在半梦半醒间,突然感到嘴角有一丝温热,她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入口有些黏,是铁锈的味道。 她神志不清,隐约好像知道这是兔子血,饥饿迫使她本能地不停吮吸。 没过多久,藏宝再次昏昏沉沉睡过去,身体因为发烧而变得滚烫。 藏宝不知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也记不清究竟喝了多少兔子血,她脑子里只记得耳边一直有个声音。 “之所以救你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其实我本人很讨厌你。” “讨厌了整整十年。” “从高中开始就很讨厌。” “从天台那一面就一直讨厌,一直……” 藏宝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声音给催眠,等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双腿刚做完手术,麻药过去,伤口痛得她浑身直冒冷汗。 她这一躺就躺了两个月。 等藏宝终于可以自己下地走动,她开始到处打听救自己一命的医生现况如何,不止是因为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还因为在那最最绝望的时间里,他的声音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生的希望。 藏宝第一次对一个人的声音如此心动。 之前无论她如何询问关于救命恩人的消息,藏爸爸藏妈妈都闭口不言,或是故意转移话题。 藏宝最终还是打听到了那位医生的下落—— 公墓。 莫辰奕与她同时获救,只是他没有被抢救过来。 藏宝错过了莫辰奕的葬礼,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奈何相处时间如此短暂,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天人永隔。 藏宝捧着一大束菊花来到公墓,一个一个慢慢寻找着莫辰奕长眠的地方。 然后她看见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安静地站在一块墓碑前,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面色平静,可藏宝却能感觉到这个人浑身散发着悲伤。 藏宝抿了抿唇,敛下眼中的哀伤,来到这个地方的人,没有谁心底是不痛苦的。 就在她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藏宝突然听见那个男人哑着嗓音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我无法答应你的临终要求,她应该知道也有权知道。” 藏宝猛得看过去,那个男人微微侧身,露出墓碑上的名字—— 【莫辰奕】 藏宝突然瞪大双眼,浑身僵硬,听见别人说莫辰奕已经去世,跟亲眼所见他的墓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冲击。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那个救了她一命的男人,真的已经死了。 莫辰泽回头看了藏宝一眼,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藏宝木愣愣一瘸一拐走过去,脑子一片空白,动作机械地将手中花束放在墓碑前,眼眶酸涩,又红又烫。 莫辰泽突然开口,“你来了。” 他的声音与莫辰奕有几分相似,藏宝一听就听出来,她点头,喉咙像是被鹅蛋堵住,噎得厉害,完全说不出话来。 莫辰泽抬起左手,轻轻在弟弟墓碑上抚摸两下,毫不犹豫直截了当地问藏宝:“你知道他的真正死因吗?” 藏宝摇头,因为无论她怎么问,医院都说这是死者**,不能告诉她。 莫辰泽静静地说:“他死于失血过多。” 藏宝一只手立刻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凝视莫辰泽双眼,猛得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想的没错,你喝的不是兔子血,而是他的……” 莫辰泽并未说完,但未尽之言藏宝已经完全领会。 她猛得紧闭双眼,双手抱头,像是在捂住自己耳朵,呼吸急促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临终最后一句话是让我尽可能帮他保密,不要告诉你。” “我……失约了,因为……” 藏宝只觉得浑身细胞都在疼痛,胃里翻腾倒海,眼前一片模糊,不仅心跳剧烈,还头晕目眩,甚至疯狂耳鸣,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倒抽口气,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抓住胸口,流着泪,僵硬地仰起头,抖着声音问:“为、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莫辰泽紧握左拳,藏在身后,心情很复杂,对方是弟弟情愿放弃生命也想好好保护的人。 “他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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