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泯板着脸道:“阿兄,阿姊是小娘子,你怎好相欺。” 江石笑道:“哪个欺她,我不过有话跟她说。” 阿萁奇道:“什么话?” 江石捉弄道:“不如你来猜一猜,猜得准了我应你一件事,猜不准,你应我一件事。” 阿萁扮了一个鬼脸,笑道:“我才不猜,无端无由的,这如何猜得着?江阿兄,明摆着设了一个套。” 江石笑道:“这便如博买博卖一般,或是赢或是输,小二娘,要不要来赌则个?” 阿萁撇头道:“我今日才学得一句话‘无欲则刚’,眼下恰能用上,我又不贪图什么事物,无欲无求,才不与你打赌。” 江泯乐得拍手,笑道:“阿兄,你口齿输给施家阿姊了。” 江石嫌江泯多话,又摸出一颗苦楝子,掷向江泯,不偏不斜正中江泯脑门。江泯气得跳脚,捡起落在桌案上的苦楝子,抬手反掷了回去,可惜人小力微,又没准头,连江石的衣角边都没有摸到。 江泯眼珠一转,跟阿萁道:“施家阿姊,我阿爹说了,天下好些不能做的事,赌便是里头一件,阿姊万万不可受我阿兄的哄骗。” 阿萁笑着点头,道:“我定不与你阿兄打赌。” 江石却笑:“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去月,阿爹还博买来一小筐的红果,你还吃了好些呢。” 江大有妻有子后,剁了一根小指,立誓不再进赌肆里头赌钱,将往日恶习一一改了过来,只有时技痒难耐,便在街集费一两个铜钿,扑买些瓜果,也是见好即收,不与人纠缠。 因此,江家常得一些鲜果零嘴。 江泯忆及此节羞红了脸,背身藏在了书架后头。 阿萁伏在窗前瞪江石:“好不羞,以大欺小。” 江石挑着长眉:“小二娘,真个不与我赌?” 阿萁仔细看着江石的神色,心下生疑,暗想:他这般笃定,定捏着什么能要胁我的把柄,无奈我半点也不知。 江石心下却是大乐,看阿萁俏眉微皱,眸光流转,红唇微抿,显是在苦苦思索。 阿萁见江石面上有得意之色,笑道:“定有什么是江阿兄知晓,我却不知晓的,那我更不能跟阿兄打赌,你有我无,那我岂不输定了。” 江石大笑:“好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小娘子。”仍卖关子道,“依你的话,确实有些不公道,那我便透半个底给你?” 江泯躲书架后出声:“阿姊不要上当,万一阿兄透了假话给你,依旧吃亏。” 江石叹道:“江小郎,明岁入秋,再不帮你捉知了猴,许你的裁纸竹刀……” 江泯忙闭嘴,重将身藏回书架后。 阿萁扳着指头道:“我在你们家算半个客,我又年小,又是弱小女子,江阿兄为主家,年又长,又是半大大丈夫,依着这三条,江阿兄定不会拿假话蒙骗我。” 江石摸摸趴在脚边的阿细,挠挠它的下巴,笑道:“主家便算,年长是真,大丈夫便好,怎又半大?也罢,既是男子汉,却不好再跟你计较。” 江泯又惊觉不对,只不敢再出声。 阿萁想了想,心道:真论起来,也不过是件顽笑事,当不得较真。笑道:“江阿兄先透底来。” 江石道:“这事关系你亲近之人,你知晓后,定然日里夜里都挂在心头。你猜这是何事?” 阿萁想了想,自己亲近人委实不少,父母嬢嬢,阿叶阿豆,外公外婆,还有江娘子……不管与他们哪个相关,自己都是日夜挂心的,这叫她如何猜测?幽幽叹口气,道:“江阿兄,算作我输,欠你一个人情,你只把话直说。” 江石得寸进尺,道:“你既欠我人情,既没写下条纸画押,又没一件信物,改日反悔了,我岂不吃亏?” 阿萁讨价还价道:“江阿兄先说什么事!” 江石抬头看看碧澄澄的天上丝丝浮云,嘴角噙笑,道:“不好不好,你先家转备好信物,过了年,我再与你细说。” 阿萁正等着他编出什么自已非听不可的事,谁知他一竿子捅到了明岁,又是笑又是气又是急,指着阿细道:“阿细,这人不好,快去咬他。” 无奈阿细又憨又傻,还当阿萁要跟它玩耍,站起来抖抖毛,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直立起身,将前爪搭起在窗台上,探过大头,舔得阿萁脸上全是臭口水。 江石看她狼狈,怕她生气,一溜要走,慌乱间踩了家里那只肥鹅一脚。江家恶鹅比狗还凶,嗄嗄叫着把江石撵出了院门。 阿萁见了,不顾自己便阿细舔得湿漉漉的脸,掩唇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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