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知他极有主意,当下问道:“江阿兄嘴里的小财是个什么营生?我也做得?” 江石笑道:“你自然做得,不过,这事要你阿爹和你嬢嬢点头。” 阿萁听他提及施老娘和施进,越加兴浓,好奇连问:“江阿兄教我。什么营生。” 江石怕将她逗得狠了,惹她生气,道:“今年十五,桃溪街集上也张灯结彩挂花灯,虽不比州府热闹,元月夜定也能引好些人去游玩。街上一热闹便有卖吃食香饮各样玩物的。如今外头时兴戴闹蛾儿,拿彩纸剪成蛾子戴在发鬓间,我们剪些巧样的,放篮里去桃溪叫卖。一晚,大财不得,小财倒也可得个几百文。” 阿萁听后确也心动,又为难道:“也不知嬢嬢和阿爹肯不肯应。” 江石笑道:“这桩买卖,我还要依托你,我寻来彩纸,小二娘和你阿姊剪出巧样闹蛾。要不,我去你家问问你嬢嬢还有进叔,心下愿不愿意。若是进叔不放心你们姊妹,不如一道去。” 阿萁斜睨着他:江阿兄又在作怪,前一句话还平常,后一句就捎上我阿姊。她笑问,“卫家阿兄也一道去?” 江石哈哈大笑:“人多事杂,叫他一道去,也好搭把手跑个腿。” 他二人都是胆大妄为的,不必言明,都明了各自的打算。江石又悄声道:“小二娘先回家跟你嬢嬢将事说透,我再上门敲敲边鼓。” 阿萁在肚里盘桓几番,鼓着腮帮,一点头,应了下来。 第49章 鬓边闹蛾 “元宵去桃溪卖闹蛾儿?”施老娘愣了愣,“倒是个好想头,县集里热闹,元宵插闹蛾儿,戴雪柳,我们农户村家,没得闲钱讨花销。只是,既要挎了篮卖,巧样精细的方卖得出去,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中也没好绮罗、好彩纸,空拿指头剪闹蛾?” 阿萁忙道:“我跟江家阿兄说定,他出布、纸,拿来叫我们剪成蛾儿,分作五五。” 施老娘“唉哟”一声,道:“这不是白占他的便宜,我们只费一些闲散功夫,他却实打实拿出绫绮、彩纸。如今我们两家常往来,不能叫他吃这亏,免得生出嫌隙疙瘩。” 阿萁拿两手轻捶着施老娘的肩,道:“嬢嬢,这些都是可以细商的,我先来是问嬢嬢讨主意的,可能允我和阿姊去桃溪卖闹蛾儿?” 施老娘端着肩,抖落阿萁的手,佯怒道:“你是夜猫子进门,不安好心。你阿姊害羞,出家门口都是一只锯嘴的葫芦、吃吓的孬兔,她如何能卖得闹蛾儿?嘴都张不开,手都不知往哪放。你是个泼辣贼胆,说要去元宵卖闹蛾儿挣个仨瓜俩枣,我倒不疑你,你却偏要拉上你阿姊,定是暗里弄鬼。” 阿萁挤挤眼,道:“嬢嬢也说阿姊胆细,在外多走走,胆细也变得胆大。” “胡说,老婆子还没糊涂呢,听你瞎咧咧,元宵卖趟闹蛾儿,她就胆大了?” 阿萁无法,看陈氏不在眼前,小声问道:“嬢嬢,家里可是想跟卫家结亲?” 施老娘一拍腿,怒道:“我就晓得你阿爹那张嘴漏风,真是不知进退轻重,哪个做爹的将这事告诉自家没出门的小娘子。”又拿瘦硬的指头连点几下阿萁的脑门,“你这死丫头也不知羞,这可是你能管的事?” 阿萁揉着脑门,先把施进和江石的合计全盘给交待了出来,施老娘听得连连摇摇头,嘴上骂着胡闹,神色间倒松动了不少。 “嬢嬢……”阿萁摇摇施老娘的肩。 施老娘骂道:“骨头架子都要被你这死丫头摇散了,黑心丫头这是急着送老婆子见阎罗。”打了阿萁几下,又道,“这没成婚的男女,借着元宵,借着三月三,在外头相会,家中也大都过了明路,我们这两家还不知如何呢。” 阿萁道:“我们这是卖闹蛾,哪里是什么相会。”贴在施老娘耳边道,“阿姊胆小心重,万一许的人,她看着心里就发抖……” “胡说,家中是要将她许给癞痢鬼不成,都是两只眼睛两只鼻孔的,怎会吓得一哆嗦。” “嬢嬢就应了我吧。”阿萁求道,“也不叫阿姊知道,免得她不安,两家要是成了,她心里也有个底,要是不成,只当出门一趟看花灯。” 施老娘冷哼道:“前头还说要去卖闹蛾儿,贴补家用,后头就说去看花灯,我看你不过寻个借口去桃溪,真是野丫头。” 阿萁听她话音好似同意的模样,心下一喜,忙道:“卖闹蛾儿是正事,捎带看花灯,再捎脚相人。” 施老娘笑起来,回头看看身后立着献殷勤的阿萁,目光里一点嫌弃,道:“也不知随了谁,一天到晚转着好些心眼念头,怎不分得点给你阿姊?一个恨不得天天窝在家里,一个恨不得天天野在外头。都是些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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