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洗韮菜。”她边说边偷偷地冲阿叶挤眼睛,用手指指脸,示意阿叶学得厚脸皮。 阿叶心领神会,顶着施老娘的冰霜脸坐在灶前烧火,施老娘狠狠地剜了阿萁一眼。 晚间饭时,陈氏过来认错赔罪,施进也理不清是非,既陈氏认错,他便帮着陈氏求情,施老娘道:“你肚子里揣着宝贝,我哪敢与你生气,坐下用饭。” 施进耳听这话不对,有些发愣,直急得挠心挠肝,一眼一眼地看施老娘,担心不已。 陈氏心慌意乱,为母则强,看一眼阿叶,又强硬上几分,心里暗定主意:拼着婆母的责骂,也不能允了这亲事。 阿叶战战兢兢地献着殷勤,只阿萁活泼些,拿俏皮话逗施老娘,挨了一筷子,阿豆咂咂舌,看阿萁手上起了红印子,倒像打在自己手上似得,揉了揉手背,连扒几口饭压压惊。 全家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硌在肚里发硬发哽。阿叶小心讨好道:“嬢嬢,早些歇下,我收拾碗筷。” “不忙,全坐下来。”施老娘道。 阿叶惶恐,求救地看了一眼阿萁,阿萁悄悄点了点头。她害怕,陈氏也发着抖,捏着手指缩成一团,施进也是大为不安,老大一个头,规规矩矩地坐在那。 阿豆嚼着嘴里剩下的一小口齑菜,贪着咸香,转着眼珠想着:嬢嬢好似生了气,不知是冲谁。慌忙咽下那点齑菜,将自己这些时日闯的祸事好好回想了一遍。 施老娘静坐在桌边片刻,既不动弹也不发话,施进陈氏越发不安起来,直等得心都揪成一团,才听施老娘道:“我也懒怠与你多费口舌,少讨些嫌……” “阿娘。”施进大急。 施老娘摆摆手,沉声道:“不忙,只听我说完。”她看了眼阿叶,“叶娘,你今秋就及笈了,女大当嫁,久留成仇。” 阿叶死死垂着头,手指抠着桌子底板,舌尖满是苦涩,家中种种争执全是因她起。 阿萁在旁道:“嬢嬢,阿姊害羞,你当面提及,她定难为情。” “害羞便不嫁人吗?”施老娘又冷哼了一声,“这是她的终身,再盲婚哑嫁,许与谁总要由她知晓。” 阿叶低低嗯了一声。 施老娘又道:“我为你相中了同村的卫家,你娘嫌他死了老娘没有亲戚,相中了你大舅舅家,我嫌你舅舅家琐碎多。你娘说我推你入火坑,我嫌你娘拎不清。这是你的终身,由你自挑,将来好好歹歹,都由你做主,我何苦独角专横做这恶人?我一把年纪,还能活到古稀?两眼一闭,拉到化人场化了灰,哪还晓得你们是好是坏。” 阿叶咽了一口口水,更加无措。 施进道:“阿娘,婚姻大事从来都是长辈做主,阿娘……” “我一老骨头,省一事,少些怨怼。”施老娘打断他的话。 陈氏又是难堪又是尴尬,心下又藏着细细的窃喜,由着叶娘挑也好,虽婆母生气,自己日后加倍孝顺便是。 施老娘又对阿叶道:“你一时不得主意也不打紧,只也别拖得太久,这两日细细想明白了,我也好与卫家回话。”说罢,立起身,“我也乏了,你们也早些歇着。” 阿叶呆呆坐在那,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泥塑石像一般。 第58章 如人饮水 阿萁探身轻轻地吹熄油灯,屋内顿时一片黑寂。 过得半晌,阿豆忍不住带了一丝雀跃,问道:“大姊姊,你真个要嫁人了?” 阿叶好半会才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阿豆拍手笑道:“嫁人好,嫁人家里要办席,又有好些吃的,敲锣打鼓不知多热闹。” 阿萁轻斥道:“你只惦记着吃和热闹,你阿姊要是嫁了人便不住家中,再难得见,没人帮你梳关头叠被做衣裳。” 阿豆得意笑道:“二姊姊哄不了我,嬢嬢都说了要把大姊姊许在村里,哪里不能得见?” 阿萁看了眼阿叶,夜黑浓,看不清阿叶的面目,对阿豆道:“阿娘还说要将阿姊许给表兄呢。你一年能去几趟外婆家?” 阿豆笑:“嬢嬢也让大姊姊自家选,近才好。” 阿萁奇怪:“你不是一向跟外婆家亲近,怎么不叫阿姊嫁表兄。” 阿豆理所当然道:“外公外婆要坐船呢,哪有同村近。” 阿萁摇了摇头,啼笑皆非,阿豆说了几句话,困意袭来,撑不住眼皮没一会就睡过去了。阿叶一晚都是默然无语,跟截无知无觉的木头仿佛。阿萁睡不着,想着陈氏,想着施老娘,想着卫煦,不知怎得,又想到了江娘子,进而又想到了一面之缘的沈娘子。 她沉默半语,阿叶却捱不过去,趁着阿豆睡着,掀被下床,趿着鞋过来轻轻推了推阿萁:“萁娘。” 阿萁应了一声:“阿姊?” 阿叶双眸满浸着悲伤无措,她柔而敏思,自是感到今晚妹妹有些冷淡,微泣道:“妹妹可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