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萁摸摸还温烫的陶罐,红着脸道:“我虽明白这个道理,却止不住了嫌路远。” 好不容易船进桃溪地界,江面船只往来渐多,大小船只长腿不同,阿萁站在船头,看着过往千帆满眼都是惊叹,她长在江水边,却不曾见过这般大的船。船家摇着桨笑道:“今日热闹,许是沈家有远航行的船来。” 江石同阿萁一道立在船头,春寒未消,晨起轻寒透衣,这些船夫却是各个打着赤膊,唱着号子,拉帆转舵,再看船吃水极深,想必货舱中满装了货物,它们随河去,送与南北各地。二人再看码头那喧闹,高垒着的一处货物前,管事扬声高喊,一众驴车、脚力,拉的拉,背的背,热闹无比,又有商贩在这买卖易货,嘈杂纷陈。 阿萁拉拉江石的衣角,道:“阿兄,这边人多,不少商客,我们的汤大可在这叫卖。” 江石摇了摇头:“不慌,先进桃溪。” 桃溪内小码头又另一景象,长窄的河面上横挤着无数小船,每只船上都满装着各样货物,米面油盐菜蔬鱼鲜。杂乱中又似有序,卖鱼归拢在一处,卖菜也挤在一道……几个看似掌事的人手捧着的账本,身边唱号的,评甲乙丙等的,过秤的,吆喝之声络绎不绝。 阿萁目不暇接,频频左右细看,有一船卖菜的似是寺庙的,送货的一个出家人,一个俗家子弟,二人礼着佛号,边上船只见是僧人,结个善缘,避让开来。 船家看河面拥挤,不敢太过靠前,江石道:“无妨,船家将船泊在这处,我自行过去。妹妹也在船上等我。” 阿萁点点头。 江石拎了一罐汤,从几条船跳过去,寻到蔬菜行的蒋团头,招呼了一声。 蒋团头看他没带菌蕈来,笑道:“怎的,今日不卖松蕈?” 江石道:“明日再送来卖与蒋大叔,今日来桃溪为得别的事。家中得了秘方,煨了一罐好汤,常得蒋大叔照拂,因此拎了一罐来略表心意。” 蒋团头也是爽快的,边客气几声边接过陶罐,笑道:“大郎,比你那无赖爹强多了,与他相识这些年,也没见他特地捎过什么来,哈哈哈。” 江石也不多夸汤的鲜美,看他忙碌,轻描淡写地走了。回到船上,让船家另寻了一处清静的河面靠好船,自己和阿萁二人挑了瓦罐,一径到了清风楼前,问杂当处租了几条高几长凳,将瓦罐摆开,又挑出一个旗子来,上书“邀沈家家主沈拓,品鉴十方第二汤”。 阿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指着江石:“你……你你……” 江石一挑眉,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只得借沈家家主的大名,扬扬咱家的汤品美名。” 第65章 一臂之力 江石的的酒旗一张开,立马轰得一声,里三外三围了一堆人,旁边等熟药的,算命测字的,买汤饮的,等着刺青的,修面修脚的,间带骗子、偷儿、乞儿全围了来。 又有几个富家浮浪子,架着鸟,带着厮儿、打手,原本是去瓦舍勾栏那听个曲儿,看个女相扑,路过这处见热闹异常,指着小厮儿分开人群,往里头一头,看看旗挑儿,唬一跳,拿着扇柄一指江石:“哪来的阿物儿,口出狂言,你卖甚汤?也敢吹嘘十方第二?” 阿萁眼看人越挤越多,凑热闹的、看笑话的、也有幸灾乐祸盼着生事的,悄声与江石道:“咱们无名无姓,沈家家主哪里肯受邀?” 江石笑道:“我哪来得脸面能邀得沈家家主亲至,不过一个噱头,引得人好奇,你看人群里几个穿绸缎的,最不缺银钱,他们又都是好事之徒,成日在街集东游西逛,只恨没有新鲜事。” 阿萁溜了人群一眼,又低声道:“都说人的名,树的影,像沈家这等人家,定看中名声,我们借了他的名头,岂不是大大得罪了他?” 江石道:“一来,我不曾败坏他的名声;二来,沈家主素有侠名,自有心胸。” 阿萁稍放下心来。 人群当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富家子长几前来去绕了好几圈,拿手捅捅一边的友人,道:“这厮不大通,都道四面八方,他竟写了一个十方,汤好不好还不知,写的字却是狗屁不通。” 友人无奈,道:“十方乃佛家说法,哪里不通?这摊主是不是卖狗皮膏药,胡吹乱编我不知晓,我只知他学识见识似比你还强些。” 富家子气得跳脚:“他有屁个见识,他有见识,怎么不邀我品汤?沈拓这个粗夫,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