讦也咬牙咽下。圣上问责:可是心中有怨,故不申诉?禹王泣答:儿信阿爹予我公道。顾、王两族为此九族获祸,男流放,女为奴。这场杀鸡儆猴,太子一系纷纷偃旗息鼓,不敢造势。” 沈拓道:“顾、王两族的事,细算起来不过七八年,他们便……” “还不够久吗?”季蔚琇轻笑,“人事变换,七八年尽可换一个天地,何况两族的湮灭,连着旧宅都已易主,旧楼阁重又漆上红漆,旁人提及也不过一声轻叹,余的,谁还会多有记挂?” 沈拓粗声道:“不过是刀不曾切到自己的腿上,不曾痛到心尖。” 季蔚琇坐回桌案边,自斟了一杯酒:“便是挨上一刀又如何?豪赌一场,博个百年荣华,几人能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沈拓道:“博得了也未必有百年荣华,不得更是黄土几坯,京中这些个世家大官,肚内满是文章道理,却又个个如赌场赌棍,一味加筹加码,只不肯退下去。” 季蔚琇抚掌,笑道:“你这话说得甚是,可不就是一帮子回不了头的烂赌棍。”他笑几声,唇角又凝上悲苦愁恨,“只早,既坐上了赌桌,又岂是轻易离座的。我兄长为离座,身死方休。” 沈拓只感手中美酒转苦,劝道:“世子离世,季侯心中悲伤,只是,一味悲思,世子泉下有知怕是要出言斥责。” 季蔚琇看他一眼:“你倒劝起来我来,其实兄长……兄长离世时,心中颇为得意,他还道:他非商,却做了一笔最为划算的买卖。” 季家早早绑在了太子这条船上,船至河中,季侯爷忖度太子康健不佳,不是福寿之相,生起异心,试图转而为禹王谋事。当时的季世子季蔚明惊起一身冷汗,父子相争才得已保全季侯府。可笑的是,太子这条船终是千疮百孔,不知几时船沉。 季蔚明又实是厌嫌太子一系各个蠢物,干的皆是竖子不可谋的蠢事。太子的岳家更是频出蠢招,令人瞠目不已,偏偏太子又深信岳家,反疑季家居心,气得季蔚明这等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之人,返家后破口大骂。 “兄长幼时被圣上指为太子伴读,常常出入宫廷。”季蔚琇道,“在圣上心中:季家当一忠于君,二忠于太子,若有异,便是不忠。” 然而,季蔚明不愿随船沉溺,他不愿季家深陷两争之中,不附太子,不附禹王,只是,如何才能全身而断? 世上从无两全之法,季蔚明拼着一死为君主挡了一刀,他这一死,为庶弟季蔚琇求得爵位,亦让季家退出一射之地,远离两争之中。 求仁得仁,只可怜活人无处寄满腔哀思。 沈拓唏嘘不已,道:“世子之智,沈拓佩服不已。闻家似是越发没了形状,占人田地、夺人商铺颇为肆无忌惮。那闻家好歹也是士族大家,家中便无族规训诫?再者与小民夺利,未免眼浅,想来提闻家百年之族,又与皇家结亲,不应这般嘴脸。” 季蔚琇冷笑道:“你嫌他们毒蠢,他们还自忖兵行险招有天纵之才呢。” 沈拓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季蔚琇又露出一点怪异的笑,夹着一点恶,一点幸灾乐祸,一点悲,他道:“皇太孙一说甚嚣尘上,闻家没少在后推动鼓噪。他们想要算计圣上的那点父子祖孙之情,逼圣上认下这事。圣上子嗣不多,不过七子,七皇子年不过五岁,不在争储之列;六皇子有腿疾,不良于行,亦不在争斗之中;五皇子……嗯,生性怪僻,更不在帝择之中……” 沈拓惊诧:“五王何等的怪僻竟让圣上这般嫌弃?” 季蔚琇神色越加古怪,道:“五王,好男风,好着女衣,他又毫不遮掩肆无忌惮,至今未曾有婚配。” “这……”沈拓奇人奇事知之繁多,倒也见怪不怪,只道,“圣上竟也任之由之。” “他这般光明正大,尚有半点廉耻的人家,哪个肯许女的?便是圣上也开不这口,强行下旨婚配;有廉耻为博富贵的倒是愿意,五王却不愿意,道:狼子之心,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