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彻底瞎了。 “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他不开口,老专家便自顾自地发问,“爸爸妈妈都在忙?” “我母亲去世了。”贺寻应得很快。 早已接受沈怡自杀的事实,这件事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羞于提及不能触碰的禁区。 少年回答迅速,却下意识忽略掉另一个人的存在,老专家眼神凝了下,继续问道:“父亲呢?” 风大了些,窗户被吹开,雨丝随风洒进室内。 贺寻放在膝头上的手骤然攥紧。 苍白肌肤上现出几根青筋。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 “死了。” 过了许久,贺寻才开口。 气血上涌,一张嘴就是满嘴的血腥味,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他死死盯着问诊室的地面。一副不肯再说话的模样。 见多了这种抗拒逃避的姿态,老专家已经见怪不怪:“放松点儿。” 语气柔和,贺寻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贺子安放在门口的牛皮纸袋又出现在脑海里,他攥紧手,手臂上肌肉鼓起,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经有成年人的身高,身材瘦削结实,发怒时的模样令人生畏。任谁见了都要怵上几分。 老专家却还是一派悠闲的口吻:“都这么大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果然看见前一秒还紧咬牙关的少年脸色柔和些许。 放在膝头上的手也慢慢松开。 “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吧。”将贺寻的变化尽数收于眼底,老专家不动声色。 干他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要让病人敞开心扉,像之前那么抗拒,多半什么都问不出来。 贺寻沉默。 今天中午依旧在抽屉里发现了饭盒,这次不是红豆糕,而是一种外皮炸到近乎透明的酥皮点心,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已经躲了这么久,少女却似乎并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模样,每天开开心心来送吃的。 他配吗? 少年垂眸。 他不配。 连实话都说不出口,面对关心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时间一长他都厌恶自己,终于在这么多年后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然而连他自己都无法面对事实的真相。 又怎么可能亲口告诉她。 活了一大把年纪,又工作了这么多年,老专家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贺寻在想什么。 “别让人家小姑娘伤心啊。”悠悠喝了口茶,老专家果断下了逐客令,“先处理好这件事,然后一件一件慢慢来。” 贺寻一愣:“医生......” 不以为意,老专家挥了挥手:“等处理好再说,这几个月我都在这儿,你不用挂号,随时可以来找我。” 就这么直接果断地把少年赶了出去。 “大夫。”问诊的时间总共不过几分钟,门口负责叫号的护士不禁好奇,“您怎么这么快?” 一般到精神卫生科来的患者没有一两个小时都出不了问诊室的门。 “那小子脾气倔着呢。”老专家笑笑,“我不能着急。” 不一点一点撬动,多半不会说实话。年纪这么小,心结打不开,一直失明就太可惜了。 不过既然是失明...... 放下手里的茶杯,老专家的笑容敛了些。 多年从医经历,这样的情况也曾遇到过两三例。以他的经验来看,诱因恐怕会很不愉快。 * 根本没想到老专家居然只用几分钟就打发了自己,回到学校,贺寻还是很难以置信。 什么叫先处理好这件事? 独自坐在座位上,他有些懵。 已经做好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从时晚的生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