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外套,只穿了薄薄一层衬衫,不过须臾,他的手和冰雪没有分别。捉住她指尖时渗入骨血的冷,“你看,我这样怎么能继续走。” 颤抖着。 时晚摸到了一手的血。 大部分已经凝成冰碴,伤口处新渗出的血被风一吹,也迅速冰凉下来。 沾在手上冷冰冰的一片。 察觉到少女身形一滞。 贺寻微微叹了口气。 “别哭。”手上也沾了血,他抬手给她擦眼泪,苍白的小脸上不一会儿就多了好几道印,“你哭什么。” 这姑娘总是这样,娇里娇气的,轻轻一碰就要哭鼻子。 “你听我说。”然而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只好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手电还能支持十几分钟,你朝救援队那边走,别回头,很快就能走到。” 风吹着。 少年的手很冷。 时晚死死咬着唇。 木片贯穿小腿,流了那么多血,根本不能做什么动作。更不要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跋涉。 可他紧紧牵着她。 一直走了这么久。 “不......”眼角的泪水被风一吹就结成冰,她拼命摇头,“我不走......” 冰天雪地,山里的冬夜萧索寒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留他一个人待在这里,最后只会落得个没命的下场。 向来好说话的少女格外固执。 贺寻就笑了。 “你不走,我们俩留在这里都得死。”他耐心跟她讲道理,“你走了,我们俩好歹能活一个,明白吗?” 眼泪越流越凶。 时晚不应声。 谁都知道丢下一个重伤员要方便得多,可她怎么能在这时候抛弃他? 莫名其妙的。 她想起期初考试后的那个周一。 躺在床下,少年烧得浑身滚烫,神志不清。眼眸沉沉阖着,却无论如何不肯松开她的手。 和现在截然相反。 走到这里已经到了极限,渐渐的,右腿的疼痛随着神志一起模糊起来。意识到自己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贺寻啧了一声:“再说。” 把手放下。 扭过头去,他不敢看时晚的脸:“你和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莫名其妙死到一起,让别人怎么想。” 雪继续落着。 贺寻仰脸。 盯着灰蒙蒙的天空,雪花一片一片落进眼中。 他不愿和她说这样的话。 可他更不愿她被他拖累。 怀着赶人走的心思,这句话他语气凌厉。挟着寒风里的飞雪,听起来就分外不耐烦。 果不其然。 少女一个激灵。 默默站在原地。 她不说话。 眼睫上很快落了一层剔透的冰雪。 自觉已经达到目的。 靠在木屋的残垣上,体力消耗殆尽,神志便逐渐模糊起来。 只穿了薄薄一层衬衫,寒意尖锐地渗进骨血,贺寻疲惫地阖眼。 下一瞬。 身上却一暖。 连稍微动一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他吃力地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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