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属下多言,魏王妃的事一出,卫国公府与您的关系微妙了许多,而梁国公府自从与吴王结了亲,跟您的关系多少也不同以往,以陈王的野心……不排除会想办法拉拢他们。” 魏王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个苦笑:“大哥……真没想到,他如此容我不得。” …… 夏日将去,柳静娴的槐香院到了最美的季节,一串串雪白如玉的槐花缀满枝丫,清香四溢,远远看去如同满树形影不离、张着雪翅的蝶。 然而此时的柳静娴,却没什么心思欣赏这等了一年才等来的美景。 柳甫年把玩着手中茶盏,坐在对面凝视着自己的女儿,语气不容置喙:“娴儿,如今魏王妃之位空悬,京城所有的世家望族定然都盯着这个位子。虽然你阿姐出了这样的事,圣人一时半刻不会给魏王娶新王妃,但有些事一定要先预备着。你放眼去看——如今京中最显赫世家的嫡女,益国公府的李雨姗和梁国公府的武盈盈都已嫁人,就连新任中书令颜渊的女儿都已经与晋王定亲了,剩下的还有谁?” 柳静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不可置信。自从阿姐去世,母亲病倒,她一直守在病床边,已很长时间没有像往常那样与父亲单独说话了。没想到父亲今日来找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难道不知道她想嫁的是谁吗? “就算还有别的女子,但论出身、论才德、论容貌,无人能出你之右。”柳甫年笃定道。 “我……”柳静娴瞪大眼,据理抗争,“我是柳家的女儿,阿姐做出那样的事,圣人怎么肯再让魏王娶柳家女?” 柳甫年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为父自有办法。这么多年了,圣人最信任的到底还是我,就连当初霍家得宠、声势滔天时,圣人最依赖的也从不是霍家,而是柳家。” 柳静娴的神情变得惶恐。 “再说了,”柳甫年忽然一笑,“因为你阿姐的事,你的闺誉也受了影响,你以为你还能嫁给谁?若不想低嫁,耗费自己一生,便要拼上一拼、争上一争!” 柳静娴摇头,红着眼道:“父亲,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喜欢谁。” “知道,”柳甫年无所谓地别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槐花树上,“我哪会不知道你喜欢晋王呢?可你看看晋王,他整日里黏着他那未过门的王妃,哪里想到过你?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不论是宫宴、狩猎还是踏青,只要是你能见着他的场合,他可有哪一次是十分注意你的?” 柳静娴看着他,他的神情像是在幸灾乐祸什么,仿佛他口中那个从来不被心上人注意的女孩子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个旁的官宦人家的闺女一般。 然后他摸着小女儿的头,喃喃了一句:“京城第一美人。” 柳静娴的手一颤。 “京城第一美人,自然要登上那旁人难以企及、只能仰望的宝座,成为天下最有权势、最能给家族带来荣耀的女人。” 他的笑容渐渐放大,那笑意在柳静娴看来竟有些森然:“那样才不枉我和你母亲栽培你多年,才不枉你生在柳家,你阿姐才不枉死!” “你比你阿姐聪明,比你阿姐有城府、懂谋略,为父一直都更欣赏你。若你阿姐的死,不能给你铺一条路,那当真是白死了。” 柳静娴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愣愣地看着他,目光越来越恍惚。柳甫年说完便离开了,独留她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坐在原处。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跟父亲亲近、给父亲出谋划策,就能借着父亲的手,暗中掌控整个京城贵族圈,甚至掌控旁人的一生……最终将权势通通握在柳家手中,也能将那个人拉向自己。 所以她才一直云淡风轻,旁的女子争着抢着去接近他,只有她岿然不动。 却没想到,父亲才是那老谋深算之人。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中,说好听了,不过是个忠实的谋士——况且女儿终归只是女儿,是要嫁人的,柳静月还在时,她的亲事可以暂缓,美其名曰听她的,让她慢慢相看,其实不过是在等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