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极多,不能贸然出去。 公主一夜不归,明日必有侍卫来找。 赵常乐抱膝缩在山洞一角,目光不住朝杨错瞥去。 匕首带血,被他放在身侧,他手上沾血,白袍上亦溅上血迹。 他那样文雅,分明是天底下最远离杀戮的一个人,可他出手那样狠戾,却又是离血腥最近的一个人。 他排除危险,他却是危险本身。 他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像夜,危险,却又吸引着她。 赵常乐不住瞥他,忽然被他抓住目光,他抬起眼眸,浅色瞳孔直直望过来。 赵常乐心头又是一跳。 可杨错很快垂眸,一副不想同她说话的模样,语调客气却十分疏离,“公主受惊了,休息吧。” 赵常乐讷讷无言,看他出了山洞,背对她坐在草间。天地空阔,而他背影寂寥。 颠簸一日,赵常乐很快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有人追杀,剑架在她脖子上,恨不得割断她的头…… 然后有一双手落在她眉间,轻抚了抚她的眉心,她觉得很安全,滚过去,碰到一件柔软的衣服,蹭了蹭,然后熟睡过去。 杨错身体僵住。 月光下,少女躺在地上,额头抵在他身侧,蹭了蹭他的衣服。 她睡的正香,不知又梦见了什么,唇角竟还微微翘起,带了笑意。 是一张从未受过苦的脸。 她是无辜的,所以仇恨并不应牵扯到她身上; 但她是赵王之女,所以他不该接近她。 他狠了狠心,将她推到一边去,不让她碰他。 结果片刻后她又滚过来,枕着他的衣服。 他又推,她又滚,又推,又滚…… 最后杨错无奈,靠在墙壁上闭眼,刻意忽略身侧那一团。 次日,赵常乐醒来时,侍卫早都赶到,她躺在御辇里,摇摇晃晃被抬着往王宫里走。 昨夜怎么睡那样熟? 她以为自己受了惊吓,会一夜不眠。 可能杨错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吧。 她从御辇中探出头,向后看去,长长的侍卫队伍尽头,她看到杨错骑在马上。 他同别人刻意保持距离,只是遥遥缀在队伍后面。 阳光从他背后透过来,将他侧脸照出一圈光。 赵常乐笑。 那是她的驸马呀。 ** 赵常乐从晕厥中苏醒过来,已知道了自己即将被发卖出去的事情。 人牙子明日过来,于是被卖之前,她暂且被关在柴房里。 又是柴房。 赵常乐自嘲的苦笑一声,苦中作乐想,自己重生这一遭,跟柴房真是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脖子,觉得嗓子生疼。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杨错掐死了,朦朦胧胧地还在想,若是这次死了,不知还会不会又附魂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发卖出去…… 赵常乐叹气。 原以为盗字成功,一切顺利,可没想到忽然冒出画卷被毁一事,将她卷入。 主人现在应该在仿照杨错字迹,伪造书信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兴许过不了几天,黑齿就会交给她一封伪信,让她偷放在杨错书房里。 然后她就可以等杨错被诬陷入狱,等他人头落地,自己大仇得报。 赵常乐怎么能甘心,眼看报仇一事就要大功告成,她怎么能甘心自己半途而废。 不行,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不能被发卖出去,她必须留在杨府,留在杨错身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然后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人影。 “丹河!” 赵常乐惊喜万分。 丹河提着食盒,满脸担忧,也不顾地上脏乱,跪坐在她面前,“你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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