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迈步上前,大惊失色, “国君可有事?” 国君乃姬姓旁枝,早年一直在民间,并无多少见识,但幸在心性坚定,又十分好学,这几年杨错一直给他教授学问,辅佐政事,就是希望他能早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国君。 二人颇有些师徒之情。 郎中令真是服了杨错,怎么到这个地步还能装出一副不知情模样。 “杨错,事已至此,你再装傻就没意思了。” 他扬手,身后士兵又捧上一个小匣子,他接过来,打开匣子,问道, “这匣子,是我刚在书房里翻出来的,里面的东西,也一定都是上大夫您的,是不是?” “上大夫”三字,被他说的无限讽刺。 杨错面色铁青,看着郎中令手中的匣子。 那是他装重要文书的匣子,没错。 郎中令施施然,从匣中取出三片丝帛来,再加上今早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丝帛,一共四封,一一摊在案桌上。 他指着桌上丝帛, “上大夫给刺客去密信,命刺客六月初四举事,行刺国君……” 第一封丝帛,上书杨错密文,“六月初四,国君行猎,杀之。” “刺客则给你回信,以表忠心。” 第二封,第三封丝帛,是陌生字迹,想来是那刺客写的。“愿为祭酒肝脑涂地”,“三日之后,不敢惜命”。 杨错听到这里,已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背后谋划此事之人,心思何其缜密,手段又是何其隐秘。 他书房中何时多了这些东西,他竟一无所知。 杨错紧紧捏拳,“敢问郎中令,我有何理由行刺国君?” 郎中令闻言,将桌上第四封丝帛捞在手里,在杨错面前晃了晃。 “理由?这就是理由。你说自己怀才不遇,又说国君才德低下,不堪为君。” 他声音陡然冷厉,大吼一声, “我王不堪为君,所以你就想杀了他,自己取而代之吗!” 丝帛在杨错面前一晃,杨错脸色陡然一变,仿佛看到了鬼。 他一把伸出手就要去抢,郎中令却以为他是要毁灭罪证,连忙闪避。 可杨错却好像渴死之人看到水一样,竟几乎疯狂,不管不顾,伸手钳住郎中令咽喉,将他制住。 他的动作快的像是影子,郎中令掌兵,也是会武功的,却在他神出鬼没的动作下无力抵抗。 郎中令以为杨错要捏碎自己喉骨,可谁知他的目标却只是他手中丝帛。 他一把抢过他手中丝帛,然后将郎中令狠狠推开。 郎中令被他推在地上,伸手指着杨错,嘶着嗓音大喊, “诛逆贼!诛逆贼!” 长刀苍然出鞘,士兵围成一个圈,将杨错抵在中间。 刀锋冷,杨错只要乱动一下,就会被当场击毙。 杨错却无知无识,对外界危险毫无感知,怔怔愣愣的,只是看着手中丝帛。 这字迹,这字迹…… 他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抖的几乎拿不住手中丝帛。 丝帛上的字迹与他八分像。 弯弯曲曲的文字,是姬氏王族特有的密文。 当年赵王屠姬氏,王族密文从此失传。 但杨错将这种文字,教过一个人。 他执羊毫笔,在竹简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三个字。 “赵,常,乐。” 中山公主凑过来,脑袋挤在他怀里,“我的名字用那种文字,是这样写的?” 她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怪怪的?” 杨错垂眸,目光落在竹简上。 他与人暗中往来,皆用此密文,若是教她,无异于自暴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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