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宫……父王……屠宫……重生……公子息……杀了他……报仇…… 一把钝锯在头顶,一寸一寸将她脑袋锯开,被强行封印的记忆终于袒露出来,带着血和铁锈的味道。 赵常乐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再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在了院子的血泊里。 她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被封印的记忆铺天盖地,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她伸手撑在地上,握掌成拳,抓住地上的浮土,却只抓到了一把带血的泥。 一旁整理尸体的捕役看不过去,走过来推推她,“这位女郎,别打扰我们做正事,都是血,你跑过来做什么?” 赵常乐被捕役一推,这才慢慢醒过神来,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捕役明显感觉到,这女郎的气质陡然变了,方才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此时目光锋锐的,像一把出鞘的复仇之刃。 她渴饮着仇人的鲜血。 赵常乐的目光扫过院落,看着地上的尸体。 有不少面孔她都见过,因为那些人都是公子息的暗卫。 赵常乐顿时明白了杨错的谋划——她失忆之后,他不愿让她承担过往的仇恨,而准备自己替她解决一切。 想起失忆这几天以来杨错的关切,与二人和谐的相处,赵常乐的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在这世上,她不是独自一个人的,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被她认作是兄长的公子息,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 在她最孤寂的时候,还有杨错在她身边。 赵常乐忽然问,“杨错,啊不,上大夫去追贼首了,可有什么线索说贼首在哪里么?” 捕役摇头,“这哪儿知道,只能带人满城找。这种事,凭的就是人海战术,把地一寸一寸掀起来,老鼠就能找到了。” 赵常乐明白了。 也就是说,全凭运气。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疾呼,“府外有余贼尚未逃脱,快来人!” 院中捕役一听,连忙抄刀就往府外跑。 赵常乐闻言眯了眯眼,余贼……也就是说,公子息的下属? 那么……一定会知道公子息的藏身地吧。 赵常乐默了片刻,下了决心,蹲下身子,在一具尸体上摸了摸,摸出一把匕首来,藏在怀里。 然后跟着捕役的脚步一块往府外跑去。 府外的一道小巷,捕役将巷子口堵住,赵常乐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一个黑衣人持刀,与巷子口的捕役对峙。 这黑衣人是给公子息逃跑时断后的一个暗卫。 他只有一人,但巷子口有十数人,他怕是逃不掉的。 但他不在乎,断后么,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满心都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翻番”,谁知这时巷子口层层叠叠的捕役里,忽然钻出一个少女来,竟是直直朝他跑来。 暗卫一愣。 他自然是认识赵常乐的脸的,毕竟公子此番不惜一切代价,就是为了将这女郎抢回去。 谁知折损了如此之多人手,女郎影子都不见,却反而在柳暗花明时被他遇上了。 赵常乐冲到暗卫面前,丝毫不管背后捕役惊诧的目光。 她对暗卫急道,“息哥哥终于来救我了!你快挟持我做人质,他们就只能放你走。” 情况危急,这女郎又是向着公子的,暗卫当机立断,将刀架在了赵常乐脖子上,对捕役大喝,“退开!” 捕役愣住。 若是杨错在此,便是赵常乐真被公子息挟持了,杨错也不怕,因为他知道公子息不会伤害赵常乐。 但这些捕役不知道,捕役只知道今日是抓逃犯的,如今逃犯手里有人质,这怎么办? 一个看样子是领头的捕役冷喝,“不要管那女郎,她是自己主动跑过去的,说不定和逃犯是一伙儿的!” 赵常乐却立刻回道,“你不管我的死活?那等上大夫来了,看他怎么罚你们!” 捕役面面相觑,都知道这女郎是上大夫的女人,被宠在心尖上。 况且……这逃犯也不是他们的逃犯,是那位姬国上大夫的逃犯。如今上大夫的女人要帮助上大夫的逃犯逃跑,关他们这些小喽啰什么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着这种心理,捕役们只犹豫了片刻,就让出了一条路,任由那暗卫带走了赵常乐。 直到将捕役远远甩在身后,暗卫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架在赵常乐脖上的刀,拱手,“刚得罪女郎了。” 暗卫对赵常乐毫无警惕之心,心里想的都是‘女郎一心想着公子,不然也不会方才甘做人质救他’。 赵常乐摸了摸衣襟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