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军没想到她居然来这一手,慌了,咬牙低喝道:“你怎么耍无赖?这能一样么?把钱给我!” “你凭啥伸手向我要钱?你摸着良心说,这灵芝谁挖的?谁找着主顾卖的?你做人可得凭良心啊!” 何军道:“那灵芝春花秋月还有兴国不是都有份挖的吗?那天大家一起上山打猪草的啊!人人有份,怎么就圆宝一个人挖的了?” 陈婆子也生气了,“是啊,人人有份,这学圆宝怎么就不能上了?我告诉你,你一碗水不能端平,我就撕了这钱也不给你!” 说着咬牙,还真拿出一张来打算撕开。 何军知道陈婆子性子烈,还真说得出做得到,急得满头大汗。他急急阻止,两人瞬间厮缠在一处,抢起来。 没抢出个所以然来。 陈婆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咬了他一口,疼得何军哎呦叫。 “何军你个没心没肝的!当初你闺女为了谁才嫁人的啊?圆宝多好一个娃?脑子也机灵,还孝顺懂事。你出去问问谁不喜欢?你让她读书,将来有出息了,她能不好好对待你这个姥爷?你眼皮子忒浅了你!” 何军也骂道:“你眼皮也浅呢!你疼娃我也就不说啥了,你还让她上学,你这是要我老命哦!你也出去打听打听,咱们村——不,十里八乡,有哪个人家阔到同时供四个娃上学?你这是要外孙女不要你男人啊!还一碗水端平,我呸!最偏的就是你!” “我这碗水要是不偏,那就平不了!我不偏她你偏她吗?你不疼她我是不是该多疼疼她?”陈婆子突然捂着嘴就哭了,“你个没良心的男人,咱们结婚多少年了,你都没心疼过我一天!以前只有闺女疼我,知道我这个娘不好当。我不疼闺女疼谁?你们何家几个男人,都是不疼我的,不知道我的难处。何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指望了,但是我砸锅卖铁也要把圆宝供出来!我可不想她一辈子在这个山旮旯,到了年纪,又因为她舅舅、她姥爷、她表哥没出息,又嫁了一个懒汉被磋磨一生。今天你不点这个头,咱们过不了!” 何军讷讷张口,想反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啥。 想起圆宝拿到钱后还要拿布票给姥姥做花衣裳,他脸上就讪讪的,有些愧疚。 他确实没想着要给陈婆子买点什么东西…… 要说疼人,他确实还比不上一个娃娃。 一时间,何军进退两难。 犹豫半晌,他沉默的坐在炕上,低低道:“行了,都老夫老妻了,你说这些重话干啥?等我以后挣了钱,给你攒布票,做一身花衣裳。” “我呸!一把年纪还花衣裳,你害不害臊!我图你那花衣裳吗!”陈婆子红着眼,掐了他一把,特别强势的道:“反正你今天得给个准话,不给,咱们就掰扯清楚,这钱怎么分。反正我是一定要给圆宝留一份的,你好好想想吧。” 何军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门去,又摸着自己的水烟枪,坐在石阶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圆宝在院子里,借着天光在给春花秋月分头绳。 她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似的,兜着光,笑得特别开心,小嗓含着笑意,兴高采烈和他们说今天在县城的见闻。 “那房子可气派啦!那个伯伯一个人住,都没有人照顾他。诶呀,他生病了还没人给他做饭呢,好可怜啊。” 又说:“那头绳可漂亮了。我长大以后,要买所有颜色的头绳,挨个扎辫子。姥姥说我明年就可以不剃头了,把头发留长,也是个大姑娘了。” 春花羡慕摸摸她的脑袋,道:“圆宝头发长得好,我记得秋月这个年纪的时候,头发跟杂草似的。” 秋月瞪她一眼,哼一声。 圆宝得意道:“我头发多,再养长一点,我要扎好多揪揪!八个——不不,六个就可以了!” 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