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摇头道:“你要的东西太重。” 李斯年便笑了起来, 问道:“翁主何时才会信我?” 程彦看了看李斯年的脸。 想起了被他害死的那些人。 程彦避而不答, 只是问道:“你我相识已有半年, 不知这半年时间里,你有没有想到第二个心愿。” “心愿?” 李斯年轻轻念着这两个字,笑了一下,问道:“若翁主不能给我自由,那便送我去一趟梁州罢。” 程彦眉头微动,道:“此事干系重大,不能我能决定的。” 梁州,是李斯年的故乡。 虽说梁王的势力早被剿灭,但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漏网之鱼留在梁州,趁她送李斯年回梁州的时候将李斯年救走。 如今的大夏,北狄虎视眈眈,朝中世家林立,夺嫡之事再起风波,若这个时候李斯年整合梁王残余势力,趁机作乱,对于大夏来讲,是雪上加霜。 她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李斯年见程彦无意送他去梁州,便道:“翁主一直找的东西,在梁州。” 程彦微微一怔,李斯年继续道:“梁州地势复杂,山川众多,远不比中原之地的土地肥沃。” “番薯自海外番国传至梁州,我的祖父发觉此物不挑土壤,无论丰年欠年总会丰收,便将此物种在自己的庄子里,寻了贴心之人打理,待收获之后,或磨成粉,或切片分发百姓。” 程彦便明白了。 梁州与大夏是竞争关系,番薯这么好的东西,梁州自然不愿大夏也得了去,从种植到收获,外人无从得知,甚至下发百姓的时候,还会毁去番薯原本的模样,当地的百姓尚且不知是番薯,更何况千里之外的华京了。 程彦犹豫片刻,道:“我与母亲商议一下,若她允你去梁州,我便送你过去。” 番薯的诱惑实在太大。 尤其在她母亲准备对北狄用兵的时候。 打仗拼的不止是兵力,更是财力和粮食,可大夏肥沃的土地被世家们掌控着,从他们手里扣粮食,比登天还难,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世家尾大难甩,若再对他们让步,他们会成为比北狄更可怕的存在。 北方有大片瘠薄之地无人耕种,番薯种下去,不需要太多的看护便能丰收,完全可以抑制粮草太过依赖世家的局面。 李斯年笑了起来,道:“我等翁主的好消息。” 夜色越来越深,程彦起身离开,刚走出湖心亭,身后又响起李斯年清润的声音:“翁主。” 程彦脚步微顿,李斯年道:“昭阳宫的薛妃快要生了。” “她或许能解翁主的困境。” 程彦秀眉微蹙。 她若为男身,当主天下,这句话是凌虚子对大行皇帝说的,是天子最为忌讳的话。 也许正是因为这句话,她的母亲才会被先废后谢元打压得极惨。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一旦被舅舅得知,舅舅哪怕待她再亲,心里也会犯嘀咕。 薛妃不过生个孩子,能解她什么困境? 程彦没去问李斯年。 事实上,李斯年明里暗里帮了她很多,也提点了她很多,她不喜欢欠人情,李斯年狠辣的行事作风给她留下了太深阴影,再加上他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便不想再承他的情。 程彦回到宫殿,细细思索李斯年在湖心亭说的话。 李斯年的话虽不多,却句句一针见血,都是她急需去解决的事情,且这些事情,她除却母亲外,不能求助任何人。 次日清晨,程彦出宫去找李淑。 李淑在钧山练兵,人多口杂,无暇与程彦细说朝政,过了两三日,她才抽出时间来,问程彦找她何事。 程彦道:“姨丈私养府兵的事情,母亲知道吧?” 李淑点头道:“清源的镇远侯还是跟着阿远挣下的军功,阿远死后,清源性情大变,偷养府兵,不过是想有朝一日再回战场罢了。” 说起镇远侯,李淑面上的摄人威仪淡了几分,道:“阿远不屑于用阴谋手段,带出来的人与他一样,这样的人打仗是一把好手,却不通朝堂政斗。清源如今遭崔家挟持,实在再正常不过。” 程彦听李淑并无怀恨许清源当年没有出兵相助的事情,便试探问道:“娘有没有化解之法?” “此事你无需去管,我去办便可。”李淑爽快应下,轻笑出声:“我知道你舅舅在担心什么,但阿远带出来的兵,纵然身死,也绝不会背叛大夏,背叛天子。” 程彦心情有些复杂。 李淑对镇远侯的赞赏是发自肺腑,这种推崇,是李淑从未对程仲卿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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