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李斯年的声音依旧叫人听不出情绪起伏:“安宁翁主是女子。” 李泓一怔,随后想起了其中关节——是他太紧张了,凌虚子说的是阿彦若为男身才主天下,但阿彦是个女孩子。 可转念再一想,太史令是发觉大夏有女主之祸才遭了毒手的。 李泓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片刻,道:“你今日可曾夜观天象,大夏是否真有女主之祸?” 李斯年颔首,眸子微光闪过,问道:“若女主之祸应在安宁翁主身上,陛下如何处之?” 李泓眸光明明暗暗,静坐无语,迟迟没有说话。 道士们诵经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成身退,天、之道。 李泓长叹一声,最终也没有回答。 李斯年便道:“当年长公主并未将谢家人赶尽杀绝,谢家仍有子女存活于世,此女名唤谢诗蕴,太子殿下便是为了她,才要与安宁翁主退婚。” 李泓微怔。 他倒是不知道李承璋是为了谢诗蕴,只知道李承璋要退婚,他气得不行,连原因都懒得追究了,便狠狠责罚了李承璋。 如今听李斯年提起,他才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数年前,姐姐逼宫屠了谢家满门,如今李承璋对谢诗蕴情根深种,一朝李承璋登基,必会将谢诗蕴封为皇后。 谢诗蕴还未与李承璋真正在一起,便搅得李承璋为她要死要活,若当了皇后,那还了得? 谢诗蕴是谢家女,她若掌权,必会替谢家人平反,戕害除却李承璋子嗣外的其他皇子皇孙,替当年的谢氏一门报仇。 李斯年抬眉瞧了一眼李泓,李泓面上明明暗暗一片,李斯年垂眸饮了一口茶。 天子是最信天命的,一旦牵扯到天命,哪怕是自己最为亲密之人,天子也会疑神疑鬼。 崔莘海将女主之祸扣在程彦身上的招数,不可谓不毒辣。 只可惜,崔莘海能将这件事推出来,他也能祸水东引。 李斯年继续道:“谢家主天下,女主之祸,陛下觉得这两件事会应在安宁翁主身上,还是应在谢诗蕴身上?” 李泓的脸色分外难看。 片刻后,李泓冷声道:“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诗蕴断然留不得。 事关大夏安危,这种事情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李泓自动忽略了程彦的嫌疑,又问李斯年:“近日可有黄道吉日?” 他往日太过宠爱李承璋了,竟让李承璋为了一个女子,置大夏安危于不顾,谢家余孽怎是能够招惹的? 谢家人若得势,第一件事便是报复当年的被屠之恨。 李承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往日那般稳重的一个人,竟然在谢诗蕴身上栽了跟头。这样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李承璋,他怎么放心吧天下交给他? 也好,李承璋不愿意娶程彦,他便将程彦赐给其他人。 也让李承璋明白明白,他不止他一个儿子。 他其他的儿子们纵然不争气,他好好教导也就是了,总能把他们掰回正途的。 再说了,他现在正值青春鼎盛,日后再得贵子也未尝不可,他才不是只有李承璋一个选择,惯得李承璋这般不知分寸。 这般想着,李泓道:“朕要给老三赐婚。” 李斯年道:“既是赐婚,当要合男女八字。” “朕委实记不得。” 李泓道:“这样吧,明日朕让人送过来,你挑个临近的好日子。” “记住,要越快越好。” 李斯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次日清晨,李斯年看着老黄门送来的程彦和李承瑛的生辰八字时,陷入了沉思。 此时的程彦,尚不知道自己即将又被赐婚,正在来三清殿的路上。 程彦来到竹林小亭,李斯年合上二人的八字,转动轮椅,从一旁的竹屋里出来。 正值夏日,程彦换去了冬日厚重华美的三重衣,换上了轻巧娇嫩的间色裙。 她喜欢云锦,裙子依旧用的是云锦料子,裁成半指宽,拼接在一起,行动之间,便如彩虹一般,再配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