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放下了御批,笑着对程彦招手:“阿彦来了?快到舅舅这。” “今日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芙蓉糕,你来尝尝,是不是还是你小时候你最喜欢的味道。” 程彦没有与往常一般直接坐到李泓面前,她对着李泓行了君臣大礼。 李泓微微一怔。 立在李泓身边伺候着的老黄门见此,连忙上前去扶程彦,程彦只是跪在地毯上,并未起来。 程彦不愿起来,老黄门看了看座上的李泓,一脸迷茫之色。 “请舅舅屏退左右。” 程彦抬头,对李泓道。 李泓知道自己换了不少程彦的人,程彦多半是为此事而来,殿里伺候的宫人太多,她也不好开口说话。 “都下去吧。” 李泓道。 内侍侍女们尽数退下,李泓走上前,亲手扶起程彦,道:“朕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只是朕登基多年,对大夏身无寸功,一直依赖你与长姐辅佐朕,朕心中惶恐,愧对祖宗,这才将朝中的人手略微调整了,希望自己能做出一番事业。” 在扯下程彦安排的朝臣的那一刻,他便知道,程彦迟早都会来找他,所以他提前便想好了说辞,来应对程彦的兴师问罪。 李泓拍了拍程彦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朕启用之人,皆是贫寒子弟,用这些人,去对抗如今朝中的世家权臣,他们身后无任何势力,只会依附朕一人,为朕做事。日后朕肃清朝政,荡平世家之祸,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你与长姐的当年拥立之功。” 程彦静静地听着李泓的话。 她的舅舅,并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尤其是在紧张的时候,说话还会结巴,断断续续半日说不出来话。 今日她过来,舅舅联想自己做过的事,是能够猜到她为何事而来的,面对她时,不仅不紧张,还滴水不漏地说了这许多话,话里每一面都顾及到了,想来是在心里早就知道她会找来,提前便背了许久的稿子。 程彦心中发苦。 她与舅舅,何时竟到了这种程度? 权利委实不是一个好东西,让最为亲密的人处处防备,不复往昔。 程彦垂眸,道:“舅舅,我今日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你不是为朝臣而来?” 话刚出口,李泓便觉得自己有些失言,连忙改了口,道:“为了何事?” 不是为了他调动朝臣的事情就好,他虽然想好了应对之策,可面对程彦时,心里总是没底。 更何况,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有些不地道,以程彦往日的脾气,必会与他产生争执,他不想让步,只怕会与程彦大吵一架。 虽说他与程彦迟早都会有这一日,但这一日越晚到来越好。 李泓道:“可是旁人欺负了你不成?若是如此,你只管告诉舅舅,舅舅替你出气。” “没有欺负我,也无人能欺负得了我。” 程彦轻轻摇头,心里一阵难受。 若不触及权利,舅舅还是她的好舅舅。 可是若没有权利的保驾护航,她连性命都保不住,又怎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 她想看大夏一统九州,四夷宾服,天下承平,万世长安,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她必须去做这些事。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在舅舅面前断发发毒誓,默认舅舅撤去她的人,她一再避让,可依旧无济于事。 舅舅已经对她起疑,她退让再多,也是无用。 她与舅舅,已经回不去了——舅舅对李斯年动了杀心,李斯年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追随自己的人一个个死在舅舅手中。 程彦抬眉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舅舅,道:“舅舅,你把解药给我吧。” “解药?”李泓疑惑道:“什么解药?” 程彦道:“舅舅对李斯年用的毒药。” 听程彦说起李斯年,李泓不免有些心虚,捋了捋胡须,道:“你这么看重他,朕怎会要了他的命?” 程彦道:“不会要他的命?” 想起李斯年整个人陷在榻上的清瘦病弱面容,程彦心底一阵难受。 那毒极其霸道,若她再晚来几日,只怕李斯年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她不敢想象,若没了李斯年,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时间是一把刀,在人尚未察觉的时候,已经将人雕刻成自己不知道的模样。 李泓拒不承认,可面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程彦有些不耐,强压了压心头的火,道:“我刚从三清殿过来,李斯年已经病得起不来了,伺候他的小道童说,他已经咳了好几日的血。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他性命不保。” “舅舅,我从未向你要过什么东西,这一次,就当我求你一件事,你把解毒的解药给我,李斯年的身体本就不好,他撑不了太长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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