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道:“怎么?” “有什么问题?” 崔元锐放下图纸,看了看李斯年,道:“这条小道颇为隐秘,许姑娘怎会从此经过?” “许是为了抄近路吧。” 李斯年眸光轻转,道:“你怎知道这条小道颇为隐秘?” 说到这,李斯年声音微顿,笑了笑,道:“是我痴了。” “你是光禄勋,是天子近卫之首,掌华京禁卫军,这条条宫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崔元锐垂眸。 李斯年道:“你下去罢,一有消息,便向我传信。” 崔元锐颔首,收下李斯年画给他的图纸,大步走出书房。 此时金乌初升,阳光穿破云层,斜斜照在崔元锐身上,李斯年眼睛轻眯,看着崔元锐远去的背影。 片刻后,李斯年对空无一人的书房道:“丁七。” 七杀首领丁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斯年面前,单膝跪地,道:“主人。” 一缕阳光穿过窗台,斜斜落在俊美无俦的李斯年。 李斯年抬眸看着窗外的阳光,神情淡然,如九天之上不染人间烟火的谪仙。 金乌一点点爬上云层,阳光越来越烈,变得有些刺眼,李斯年收回视线,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李斯年手指轻扣着桌面,声音微冷,道:“替我查一查光禄勋近日的行踪。” 丁七抬头,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李斯年。 少年身着积冰色的衣服,平静坐在轮椅之上,凤目微敛,敛去眸中潋滟水光,高洁出尘,不悲不喜。 丁七试探道:“主人怀疑光禄勋?” 第97章 崔莘海兵变失败后, 崔家一败涂地,面临着男子发配,女子冲入教坊的局面。 是李斯年保下了崔元锐,让崔家有了喘息之机, 又看天子始终厌了崔家, 有意削崔元锐的权,便又将崔美人送进宫,巩固崔元锐的位置。 李斯年待崔元锐如此, 说句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崔元锐又是知恩之人, 素日里对李斯年极为尊敬,对于李斯年的命令, 哪怕是违背天子之命, 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这样的一个崔元锐, 怎会伤害李斯年心上人最好的朋友许裳? 丁七心中颇为疑惑。 若此事真是崔元锐所为,那拯救崔元锐于水火之中,又培植崔元锐势力的李斯年, 心中该有多失望? 丁七抬眸, 看了又看李斯年。 李斯年还是往日里风轻云淡的模样, 面上无悲喜,眸中无情绪,对待心腹之人的伤害, 他平静如旁观者一般。 李斯年道:“崔元锐是一把好剑, 可惜有了软肋。” “当一把剑有了软肋之时, 便不再是一把好剑了。” 李斯年淡淡道。 丁七想起李斯年一贯的狠绝作风,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有心想问李斯年会如何处置崔元锐,又觉得这种问题委实太傻,崔元锐受李斯年大恩,却做出伤害许裳之事,像他这种人,实在死不足惜。 可崔元锐在此事之前,对李斯年是忠心耿耿,一朝做出这种事,必然有旁的原因。 李斯年或许应该去问一问,崔元锐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转念再一想,任他有百种苦衷,他伤害李斯年亲近之人是事实,似他这种人,死有余辜。 两种念头在丁七心中交织,丁七眸光明明暗暗——无论李斯年作何决定,都是李斯年的自由,他没资格横加干涉,只是崔元锐的下场,关系到李斯年对待下面人的手段。 李斯年若对崔元锐赶尽杀绝,他心中有些兔死狐悲。 毕竟他也是李斯年的手下。 他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犯错。 丁七挣扎犹豫许久,手指微紧,终于问道:“主人准备如何处置光禄勋?” 在宁王的事情上,他已经见识过李斯年的狠辣,而今李斯年让他去查崔莘海的行踪,他这般问上一句,也实属正常。 只是不知李斯年会如何回答。 可一想李斯年的作风,他又觉得自己这问题等于白问。 李斯年必然会说,崔元锐罪不容诛,毕竟许裳是程彦最好的朋友,而程彦,是李斯年的心上人。 丁七这般想着,心中为崔元锐叹息,更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跟了李斯年这般的主子,余生注定如履薄冰。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斯年并未对崔元锐的行为多说什么,只是淡然道:“看他自己的造化罢。” 丁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李斯年面上并没有甚么表情,清冷疏离如故,却无半分杀意。 丁七眉头微挑,有些摸不准李斯年的想法。 李斯年看了他一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