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当年既是大将军,又是大司马,有自己的一套养马的法子,而首站奇袭龙城,更是将他认路的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倘若他的后人继承了他这两个优势,那么大夏对于北狄的战争,很快便能结束。 怀着这种心理,无论是死去数年的镇远侯,还是现在的长公主,派出无数个斥候寻找传说中的龙城卫家。 然而多年过去,都不曾得到半点消息。 直至今日,长公主被宁王带到这里。 这里的房屋与中原之地大不相同,与边关城池亦是不同,更像是她在书中看过的,上个时代大汉的房屋。 房屋如此,百姓们的装束亦是如此。 长寿明光锦,波纹孔雀锦,甚至交龙锦、象文锦,这些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锦缎,被这里的百姓穿在身上,往来不断。 街边叫卖的小厮,茶楼说书的先生,无不提醒着长公主,这个地方与大夏领土的不同。 长公主终于相信,宁王把她困在的地方,的的确确是龙城。 走了两条街,宁王在一处茶楼停下脚步,跑堂的小二笑面相应,熟稔地将宁王带到二楼雅座。 宁王挥手让小二下去,倒上一杯茶,茶水亦不是长公主时常喝的大夏的茶。 长公主眉头微动,轻啜一口。 虽不是她平日里喜欢的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门外响起叩门声,宁王唤了一声进来。 一个做小厮打扮的男子道:“殿下,那人又不老实了,又想趁机逃跑。” “这都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 宁王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公主,轻笑道:“不老实?” “不老实的人在我这里,是要把腿打断的。” 长公主抿唇,略带薄茧的手指微微转着茶杯。 宁王挑眉笑道:“也罢,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便不废他的腿。” “去,将他的胳膊卸一只过来,与我做下酒菜。” 长公主蹙眉,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经历过宁王华满京都的时代,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宁王做不出来的事情。 他既说卸旁人的胳膊做下酒菜,便能轻笑饮酒和着血。 她不敢拿李夜城或者李承瑾的性命去赌宁王的心思。 “长公主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宁王眸中闪过一抹戏谑,道:“我还以为,镇远侯死后,你便再没有喜怒哀乐了。” “看来是我多心了。” “公主殿下仍是当年的公主殿下。” 长公主面上没甚表情,手指却微微收紧。 宁王懒懒斜坐在榻上,手指轻扣矮桌,道:“公主殿下,我们那一代的人,而今只剩下你我两人而已。” 窗外阳光炽热,宁王的语调似乎有着几分唏嘘,又似乎没有,清凌凌的,肆意又张扬。 宁王道:“你我二人,还是暂且将旧日仇怨放下,待此事了结,你仍是万人之上的长公主。” 长公主眸光骤冷。 她怎么可能不恨宁王? 她与谢元的互相猜忌,镇远侯的埋葬边关,甚至她忍无可忍发动逼宫,尽屠谢家满门,再到后来的她与胞弟李泓的离心,崔莘海的反叛,李承璋的逼宫,杨奇文的敛财........ 桩桩件件,哪一件少了宁王的手笔? 甚至她女儿与李斯年的“大好姻缘”,也是宁王一手促就。 这个人,将天下都算计了去。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若要天子,早在数年前她与谢元争斗不休的时候,他便能收渔翁之利取天下而代之,可是他没有。 他假死逃脱,冷眼设计了一出又一出的政变,折腾着所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曾放过。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长公主抬眸,冷冷看着面前俊美无比的男子,没有说话。 宁王对一旁侍从道:“将人带过来。” 侍从听命而去。 不多会儿,侍从将一身是血衣衫褴楼鬓发散乱的李承瑾带了过来。 侍从摘下堵着李承瑾的嘴的布团,李承瑾道:“你们这帮小人——” 然而话未说完,便看见不远处正襟危坐的长公主,眼前一亮,便要挣扎过去。 李承瑾道:“姑姑!” “姑姑你怎么来了?是他们将你抓过来的吗?姑姑你快走。” 察觉屋中除他与长公主外,只有两人,李承瑾连忙道:“姑姑你快走,我给你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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