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向王太虚的马车,一双分外稳定的手握住了王太虚车头上的缰绳。 他做这一些很熟练,因为他原本就是王太虚的车夫。 有两名挑夫打扮的男子一直停留在码头边一间库房的阴影里,背靠着墙面坐着。 他们看似疲惫,昏昏欲睡,用于挑东西的竹扁担和绳索都是随意的靠在,然而他们却一直都在观察着王太虚所在的这支车队。 看到那名从船上走下来的黑衣男子,这两名挑夫打扮的男子目光都是不自觉的微微一凛。 也就在此时,这两名挑夫打扮的男子又骤然感觉到了什么,霍然抬头。 王太虚的车队已经开始次第登船。 这是一条和海外通航的铁甲商船,此时船头的甲板上,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一名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 年轻只是感觉,只是觉得那人充满活力。 然而那人是个瞎子。 他的眼睛虽然睁着,但始终都不眨动,对周围光线和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这却恐怕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一个瞎子。 因为在这两名挑夫打扮的男子的感知里,那个年轻的瞎子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 熊熊的大火,就像是要将他所站立的铁甲大船的船头都彻底的烧穿,烧融。 一名挑夫模样的男子第一个深深的垂下了头。 他身边另外一名男子也在一息之后垂头,轻声道:“崔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被他称为崔将军的男子声音微冷道:“自然是什么都不要做,否则就是送死而已。” “是赵剑炉的人?” 他身旁的男子心有不甘,轻声道:“要不要告知监天司?” “这只是梁大将军的私仇,你不要忘记我们是如何被逐出长陵的。”被称为崔将军的男子冷笑了起来:“既然不可能解决他们,赵剑炉的人始终是郑袖的敌人,敌人越强大越好。更何况对方已经离开长陵,再通知监天司有什么意义?” 他身旁的男子似乎并不完全赞同他的话语,沉默了片刻,道:“他们要去海外做什么?” “登上去海外的船只并不代表一定要去海外。”被称为崔将军的男子微讽道:“他们可以随时在任何地方下船,绕过许多关卡之后,便不可能再追查出他们去了哪里。至于他们离开长陵是要做什么,这和我们还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即将去南越边境那种蛮夷之地,我们恐怕需要多多考虑的是自己的问题。” “应该是两名军人。” 当稳稳的控制着王太虚的马车登船之时,踪迹已然在长陵消失了许久的荆魔宗对着车厢中的王太虚道:“要杀死他们么?” 他的声音依旧对王太虚充满恭谨,然而和以前相比,却是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坚定和力量感,让人不需要怀疑他的能力。 “应该是梁联梁大将军的人,恐怕长陵大多数人,包括皇后在内都还是小看了他。”王太虚微微的一怔,又摇了摇头,道:“不需要节外生枝。” 荆魔宗垂首,不再说话,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甲板上的年轻瞎子没有去管那两名伪装成挑夫模样的修行者,他眼瞳空洞的不知道望着哪里,却是走向了一名身穿寻常布衣,坐在船头一角恬静的冲洗蔬菜和杀鱼的中年厨娘。 “能和平相处么?” 他走过这名似乎时负责船上厨房下手的中年厨娘的身侧,缓缓的轻声说道:“包括不要向岷山剑宗透露我和王太虚的关系,否则等船驶离,我就动剑杀了你。” 中年厨娘的动作没有停顿,她熟练的杀着鱼,取掉内脏,准备随手丢给身边不远处阴影里趴着的一头黑猫,同时异常简单的吐出一个字:“诺。” 年轻瞎子也似乎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没有停留的走向船舱,只是他的声音却依旧传入中年厨娘的耳朵,声音却从绝对的杀伐变成了温和的请求,“能不能留下鱼鳔,我喜欢吃。” 中年厨娘没有回应,只是很简单的将白色的鱼鳔从准备丢弃的内脏里取了出来。 …… 渭河连通着的这处江面的水波不停的荡漾,长陵大浮水牢最深处的水波也在荡漾,且同样泛着许多白色的泡沫。 听着前方牢房里压抑着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