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嚎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 他的身体在倒撞在这数百道纵横交错的晶线之前的一刹那,强行扭转了过来,以双脚为剑尖,整个身体如剑般朝着那晶线撞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元尽数从双手之中涌出,刹那间,他的十指尖也崩裂,真元混杂着鲜血,他的手上如持着十条血色的飘带。 这十条血色的飘带主动飞出,撞在后方追来的那片晶霾之中,在崩碎的同时,硬生生的卷出了数片晶尘,随着他的双脚脚尖一起撞在那些晶线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 那数片晶尘和那些细细的晶线撞击,却是发出了如巨船迎面撞击的轰鸣声。 石殿剧烈的颤动,洗剑池中的池水紊乱的飞溅到半空,镶嵌在石殿壁内的珍宝如雨般坠落,其中大部又被强大的力量震碎。 那些细密交织在一起的晶线崩碎了大半,然而却并未完全破裂。 十数丝牢牢固定在虚空境之前的晶丝切过安抱石的足底,接着往上,切过他的气海,切过他的身体。 安抱石的衣衫早已碎裂,此时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顿时渗出一条条血线。 他无比痛苦的尖叫起来,蔓延着血线的身体冲入虚空境。 他原本想拼着双脚甚至双腿残废,只求能够留下半条残命冲入虚空境之中,然而他的境界和对方实在相差太远,即便用尽所有手段,也根本无法破开对方的一股剑气。 此时这些剑丝从脚至头切过他的身体,因为太过纤细,太过锋利和太快,以至于他的肉体根本还没有真实的痛感传入脑海,然而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些剑丝切过了他的气海,切过了他的身体,在接下来一刹那,他身上那些血线便会崩裂成可怖的伤口,接着他的整个人便会变成一片片的血肉崩散开来。 对他而言,丁宁已亡,净琉璃败在他手中,天下已无任何年轻才俊可以抗手,尤其在皇后的意志之下,他即将继任灵虚剑门的宗主。 从这无上高位跌落,甚至连生命都刹那失去,他如何能够不痛? 在无比痛苦的尖叫声中,他的身体穿过了那一片朦胧的光亮。 数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瞬间倾轧在他的身上,在下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身体里发出了无数琉璃碎裂般的声音,当真正的恐惧充斥在心间的瞬间,他只觉得身体被高高抛起,就像是一块山石瞬间被抛飞到云端,接下来也不坠落,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往上。 再下一刹那,他的所有意识便已经消失。 那一层淡淡的光亮上泛起一层涟漪。 齐金山的脚尖轻点剑池水,已经凝立在这虚空境前。 那十数丝剑丝依旧顽强的存在着,剑丝上游动着猩红的鲜血,缓缓滴落。 齐金山沉默不语。 这一层淡淡的光亮之后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 安抱石的身体穿过这片光亮之后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而这片光亮之后,那一条黑河的画面如同永恒般,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十数丝剑丝虽然无比细微,但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身体被这样的剑丝切过,和被十数柄大剑切过没任何的分别。 身体变成数十段,任何修行者都不可能再活。 只是未能亲眼见到安抱石最后的尸身,却让他的心间也泛开了一层涟漪。 这是不佳的感受,但如他此种人物,也只是如白驹过隙般一刹那,并不纠结。 灵虚剑门的山门口,白雾之中,有一条金黄色的火焰在燃烧。 金黄色的火焰内里,是一柄枯木般的长剑,长剑的剑柄握在那名花脸女子的手里。 一名身穿紫色袍服的修行者捂着腹部缓缓坐倒在血泊之中,他带着紫玉冠,身上的紫色袍服也是一种世间绝无的华贵紫色,如星光在流动。 他艰难的抬起头来,唇齿间也不断掉落鲜血,苦笑道:“十五年前我可随意败你,想不到十五年后,你竟强到如此地步。” 身上暴戾气息尤未散的纪青清垂下眼睑,听着这名修行者喉间涌出的最后气息,慢慢地说道:“十五年前我脸未花,你不会对我动剑,然而十五年后?光是这一口恶气,便难名状,你如何能胜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