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痛苦而艰难的抬起头,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晃了晃,再次重重摔倒在地,然而在下一刻,他又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又站了起来。 “你永远都不明白,真正击败我的是什么?正是像你这样的人能够击败我,能够同情我,才让我绝望。” “像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像你这样平庸的活着,要么站在绝高处看风景,要么轰轰烈烈的死,跳下悬崖。” 在张仪惊愕的目光里,苏秦走向这个已成一片废墟的院落一处。 那里有一个洞。 那里曾经有一口井,曾经被郑袖用来抛尸。 在他和张仪的战斗之中,这口井的井栏已经被震成碎砾,就连井水都已经被狂暴的元气席卷一空。 苏秦就走到那个洞前。 在张仪大脑有些空白的一刹那,他就跳了进去。 沉闷的撞击声在井底响起。 似乎还有最有一声不甘的嚎叫,但是便再无声息。 张仪看着他身影消失的那个井口,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想不明白。 在这人世间,难道所有人都不该是好好的活着吗? 难道不是轻松愉悦的活着,才可以满眼都是美妙的风景吗? “倒也干脆。” 慕容小意走到井口看了一眼,她对着乐毅点了点头,最后下了论断,“倒也算是个枭雄。” 乐毅也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 尤其看着张仪嘴唇震颤的侧脸,他的情绪也有些受影响,慕容小意的这一句,也让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苏秦如此试图走向这世间最巅峰处,最终得到的也只是这样一句而已。 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个小镇的一角,一间酒铺里,一对男女对面而坐。 当战斗开始之前,这个小镇所有无关的民众都已经离开,整条街巷变得无比的空旷。 当狂暴的元气在这个小镇里肆虐时,小半建筑都被摧毁,碎屑吹拂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然而这一对男女却是依旧在慢慢饮酒。 下酒菜是一碟牛肉,一碟腌制的小菜。 这个酒铺的周围完好无损。 女的是白山水,男的便是李云睿。 “一场好戏。” 直到这一场大战结束,在苏秦跳入那口井自尽时,她才转过身看了一眼,说了这四个字。 她的表情有点淡。 她见多了生死。 即便她早就看出苏秦的野心,而且这野心之大,甚至对她都有兽意。 然而不过如是。 终究只是太年轻,太过想当然。 经历的太少,便总是将一切想的太简单,看的太简单,就连做法都太简单。 在她看来,即便是比起当年隐忍多年,以大阵差点灭杀丁宁的夜枭,苏秦都是远远不如。 夜枭尚可算枭雄。 苏秦又算什么? 即便是当年她已经威名震天下,但依旧战战兢兢,甚至直至为了孤山剑藏才敢冒险进长陵。 想当年巴山剑场起时,天下各宗门,众多旧门阀,有多少强大的枭雄出现又消亡。 像他这样的人太多。 连偌大的王朝,都是转眼兴衰,不过是过眼云烟。 “会不会觉得不甘?” 李云睿是一直面向张仪和苏秦所在的院落坐着,他此时看到好戏落幕,端起酒盏,对着白山水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白山水似笑非笑,反问道:“什么不甘?” “身为魏王朝云水宫大逆,和秦王朝交战多年,到头来发现却变成秦王朝家中事,巴山剑场和元武之间的恩怨对决,反而是了然无事,闲坐饮酒。”李云睿微笑道:“不会不甘?” “这气盛,就如柴火,初始心气如烈火,但时间越长,心气越淡,最终就一切都淡了。到头来却是发现无事最好,王图霸业,到最后反倒是不如这一杯酒让人心热。”白山水转过身去,远望着张仪,“丁宁这白羊洞的师兄倒是一开始就看得透彻,有什么意义?心安最佳。”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