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氛并没有这样紧绷。 蒋琳还在不停地用额头撞地板,口水顺着半张的嘴巴滴落在地,砰砰砰的撞击声着实瘆人。可惜船舱里两位都算不得正常,确定撞击力度不会让她真的伤到脑子后,阮闲决定无视那些沉闷的撞击声。目前他的注意力在唐亦步身上。 “幸福至极?”方才的失血使得阮闲迅速饥饿起来。他从唐亦步的背包里扒出条士力架,咬了一大口,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阮闲不至于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幸的那个,可客观讲来,自己的童年离“幸福”这个词有点远。这并非某种发自内心的不满情绪,也不是仇恨,单纯是事实——母亲死亡后,哪怕自己已经被定性为潜在的危险犯罪者,公益机构还是免费派出了三位顶级心理医生。 只因为当时的状况实在是过于糟糕,他们担心他会立刻崩溃。 “……阮闲自己是这样对外宣传的。”唐亦步的目光黏在士力架上,数秒后才回归操作台。“他在前些年醉心研究,后来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就分出了部分精力走上前台,投身公益。他曾被誉为‘美好社会的代表’,非常有名。” 阮闲皱起眉,口中浓郁过头的甜味都没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从不和外人谈起自己的幼年经历,哪怕是面对养母孟云来,阮闲也只字不提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尽心扮演着一个正常孩童,把那些血腥与黑暗通通锁进心底的箱子,和那暴怒的恶魔一起。 直到他“死去”,研究所里没有任何人知晓他的过去。哪怕是在他孤身一人、最为放松的时刻,他也不会对nul-00提到这些。 它们贯穿了他全部的噩梦,如今仍然阴魂不散。 如果拥有这样经历的他能被誉为“美好社会的代表”,那人类也离毁灭不远了。 不过话说回来,眼下人类的境况的确与毁灭相差无几。这个想法逗乐了阮闲,他不管不顾地笑出了声。 唐亦步双手扒住方向盘,困惑地眨着眼,看起来颇为无辜。见船不再那样颠簸,铁珠子又一次爬上他的脑袋。铁壳缝隙中露出的三只眼睛同样迷惑地望向阮闲。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滑稽。”阮闲眼睛还带着笑意。 “如果在意,你可以去听听他的演讲,不少培养皿有人留备份。”唐亦步见阮闲没有深入聊下去的意思,调出游艇的路线日志。“你们的声音具有9065%的相似度,非常有趣。要不是阮闲对自己进行基因加密,我会认为他制造你时采用了部分自己的基因。” “我不觉得有趣。”阮闲简单地回应。 当初疾病导致他的声带常年充血,年纪增长也会使得人的声音改变,他原本没有把声音这一项纳入警戒范围。可看唐亦步这反应,另一位“阮教授”大概在自己中枪不久后就开始在公共场合发言。 这可能成为风险——轮椅上那位“阮闲”算是mul-01的头号公敌,阮闲不认为主脑会简单放过自己这个和敌人高度相似的“造物”。得改变一下发音习惯,阮闲暗暗想道。 “基因加密?”阮闲打开窗户,让更多的风灌进操作室。 “防止mul-01拿他的基因制造出忠于主脑的阮闲大军。毕竟人类的记忆是可以编辑的,避难所那里有现成的处理器——你也看到了那座所谓的‘ai城市’,如果用它来编辑一个人的记忆,整个过程用不了十秒。” 唐亦步一打方向盘,绕过一片塌陷小半的壮丽广场。 “传说他改良了身份干扰剂,专门用来隐藏自己的dna,范林松估计也服用了类似的东西。” “你在减慢速度。”阮闲故意岔开话题。 “路线日志到头了。”唐亦步瞬间被乖乖带跑,“极乐号的总部不会傻到这样暴露自己,我们离这艘船记录的出发点不到两公里,再往前数据缺失。” 而他们唯一的线索还在神志不清地用头砸地,把自己前额撞得青紫一片。 “把路线日志调出来,唐亦步。” “你想计算出来?”唐亦步将记录行驶轨迹的光屏拉大,“我只记住了部分表盘的度数,数据可能会不够用。” “你记得行驶速度吗?” “每一秒。” “那就没问题了。”阮闲手指摸过表盘,无数数字掠过他的脑海。“除了攻击腹行蠊,我基本一直在看这些表盘的度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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