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步反倒皱皱眉,他站到阮闲身边,上上下下看着季小满,然后有点委屈地别过头。 阮闲甚至能读出对方想表达什么。一个余乐刚准备走,一个季小满又加入进来,唐先生“不要跟人类走得太近”的告诫完全被自己当成了耳旁风。 “她年纪还小,而且我们需要个熟手。”阮闲扯过唐亦步,懒得用耳环慢慢蹦词,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我也就只能修修你,2217培养皿听起来不好进,要有需要精细活的地方,有个人帮忙比用蛮力闯安全得多。” 唐亦步用鼻子哼唧两声:“可是如果有外人,我们必须一直……” “哦。”季小满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抚摸铁珠子的手,转过头。“我和余先生不一样,你们当着我的面亲热也没有问题。在钱一庚手下做了这么多年事,我什么花样都见过了。” 唐亦步:“……” “你们现在需要点个人空间吗?”说罢,她体贴地又补了一句。 “不需要。”阮闲好笑地摇摇头,“比起这个,当务之急是修好余乐的车,然后我们需要自己弄一辆——” “……不用了。”余乐闷闷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果然在偷听,阮闲按按太阳穴。 “我不喜欢这个鬼地方,我的人说过,玻璃花房还挺适合混日子。如果你们真的要去那儿,我可以再捎你们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 西天取经小分队(x 小满妹子正式入队√ 大家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手腕伤疤吗xd 第98章 化学反应 随口说说小谎不算难。不顾前因后果执意胡说八道, 算是某种病态人格。但要是把伪装和谎言作为生活的绝大部分, 并且力求不被戳穿,无疑是个技术活。 然而这种活法对阮闲来说是家常便饭, 一向如此。 先不说他小小年纪就被迫开始练习这类技巧, 托脑子好的福, 他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每一个谎,绝不会因为搞错糊弄对象或者记混自己曾经的谎话而露出马脚。阮闲能够把一件事对于不同人歪曲成不同的样子, 并在其中圆滑地周旋, 如同在洒满图钉的黑暗舞台上赤脚跳舞, 同时保证自己不被扎伤。 他将这些伪装和谎话作为颜料, 亲自为他人勾勒出一个温和的“阮教授”,然后寄居蟹一样躲在那个壳子里。 如今社会秩序已经崩溃,这项技能还跟着他。他已经成功骗过了余乐和季小满——如今无论他们怎么追究,也只能停到“阮立杰是人类, 只是形势使然欺骗钱一庚”这个层面。唐亦步虽然有别的看法, 那个仿生人总不至于和那两个人类交流情报。 只要利用微妙的立场差异, 说服唐亦步, 自己的身份危机就能过去。 然而和他推断的不同,哪怕自己扔出了“之前在研究所从事过相关工作”作为诱饵,那条名叫唐亦步的鱼也没有咬钩。 事实上, 在季小满专心修理余乐那辆车的时间里, 那仿生人花了大半时间停在建筑顶端, 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唐亦步似乎暂时放下了观察阮闲的工作,只是一边摸铁珠子一边啃饼干, 活像假期后无所事事的大学生。 既然对方不着急问,自己上赶着解释反倒可疑。阮闲乐于利用这段相对自由的时间,开始着手收集更多情报。做好充足的准备总是对的,何况情报源就在身边。 比如执意要换个地方待的某位余姓人士。 “玻璃花房是个好地方。”余乐如此解释,就算时间过去几天,他看向阮闲的眼神里还是有几分戒备。“逃出来很麻烦,进去更是不可能。我船上那个家伙做梦都想回去,那小子也算有几分本事了,硬是找不到办法。” “他提过里面的情况吗?”每个培养皿都有自己特别的“生态”,2217号培养皿不可能是另一个和地下城相似的地方。 “提过两句,但总被人当成疯子,后来他就提得少了。我瞧得出,他没撒谎。” 季小满踩着箱子在车前修理,而余乐正抓紧扳手,调整车后的部件。他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上沾满汗和漆黑的油渍。 “反正那是个好地方就对了,据说和末日前的环境差不了多少。你们也有点本事,万一真能混进去,这个油水我还是要沾沾的。要是不成,大不了我自个儿开车再回来呗。” 余乐抹花脸侧的油,随手用布巾擦了把手,向车前伸伸脖子:“我说小丫头,你到底行还是不行啊?这得修了快三天了吧,不行早点说,我好——你妈的!” 一个螺母子弹似的擦着余乐面颊飞过,后者堪堪躲过。扔完螺母,季小满侧过身子,努力瞪了余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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