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诗在他床边一侧站定,平静地丢出四个字。 傅予深敲击键盘的动作一顿,抬眸,能看出他的眼神有点疑惑,还有点已经不怎么生气但还是要板着脸的冷硬。 “所以?” “帮我吹头发。” “……” 她好像永远都不太会读人情绪,即便他刚刚才跟她剑拔弩张地冷过脸,此刻也能理直气壮地使唤他。 是真觉得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吗? 沉默中,洛诗那点勇气渐渐开始消散,略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他要是真拒绝,是不是有点没面子? 好在三秒后,傅予深还是屈服,抬手朝着浴室的方向微曲手指,示意洛诗拿吹风过来。 像是闷热潮湿的夏季被一场凉爽的雨涤清,洛诗脚步轻快,很快取来了吹风递给他,而自己则提起睡裙的裙摆盘膝坐在他床边。 暖风吹过湿漉漉的发。 吹风机的嗡鸣忽远忽近,伴随着男人穿行在她长发里的手指,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踏实感。 “差不多了吧?”洛诗轻轻打了个哈欠。 傅予深啧了一声: “有点耐性。” 洛诗是真有些累了,她昂着头,朝傅予深的胸膛又靠近了些。 “那你快点。” 摩挲在她发丝之间的手骤然一滞。 倒转在他面前的一张脸素白无垢,毫不设防,卷翘浓睫半垂着,将闭未闭,很容易让人生出亲上去的念头,更何况他们还是在床上。 然而—— 修长的颈上,还残留着他失控时留下的红痕,她皮肤白,又娇气,那红痕便愈发醒目,像是在提醒着他自己今日的越过准则的不理智。 傅予深关掉了吹风,压下心头那些旖旎念头。 “睡吧。” - 翌日的洛诗依旧如常,睡到天色大亮才起床。 睡眼惺忪地起床准备叫个外卖,早午餐一起解决,趿拉着拖鞋下楼时却瞧见客厅里坐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职员。 所有人齐齐朝洛诗行注目礼。 “早上好……傅太太?”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跟洛诗打起招呼。 洛诗只得庆幸自己衣着头发还算得体。 “起了?”从外面接了电话回来的傅予深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好,过来一起听,这些起草好的合同需要你亲自过目才能最终敲定,送去给洛先生。” 洛诗有些反应不及:“给我爸?什么合同?” “当然是遗产继承合同。”傅予深眉梢微挑,“你该不会觉得,你不是洛先生的亲生女儿,就没资格继承洛氏集团的财产了吧?” ……难道不是吗? 洛诗脑子有些卡壳。 精明而狠辣的资本家平静强调: “你继母和你继母的两个孩子,同样是非婚生子,但仍可以继承你父母的共同财产,洛诗,道德感不要太高,你这样会有吃不完的亏。” 被傅予深说中了的洛诗有些发窘。 的确,虽然洛家人明里暗里用“野种”之类的词羞辱她时,她从来都会第一时间当场怼回去,但其实潜意识里,不是不自卑的。 因为自卑自己的身世,所以,也从来没有提出要分洛卫东财产的事。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 洛诗有些好奇,之前他说好的婚前财产都一直没有去公证,他对她要继承的那点遗产倒是挺雷厉风行。 傅予深对上她奇怪的目光,顿了顿,错开视线。 “不突然,结婚的时候让他们和我们的婚前财产协议一起做的,只是他们先完成了这一份而已。” 洛诗不疑有它,点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些合同给他看?” 洛诗几乎能够想想那个场面。 洛卫东底层出身,一分一厘都恨不得塞进他枕头下天天枕着睡,她突然跑出来说要分他的财产,洛卫东不得气得当场脑溢血才怪。 傅予深抬眸看了看时间。 “就今天。” 洛诗愕然:“这么突然?” “不突然,”傅予深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新婚好几天,也是时候该回门了。” 直到换好衣服,甚至还带了简单行李上车,洛诗都还有些恍惚。 原来她家这种情况,也得回门的吗? 话说回来,他们这也不像正经回门,那么厚的一摞合同,看上去,更像讨债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