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盯着棋盘,似在找落子处,边闲聊一般道:“喔?这么说,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出门?” 姜平轩道:“他倒是想出门,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不过是些许府兵拦门,就把他拦得动弹不得了。” 太子笑笑:“喔,是吗?” 姜平轩恭顺道:“犬子顽劣无能,让太子看笑话了。” 太子一笑,没再说什么,继续落子。 凉亭外弦音又起,从湖对岸丝丝袅袅传来,沁着湖里的水气,格外婉转动听。 姜平轩侧耳听了听,笑道:“太子这府里的乐师,比别处更胜一筹。” 太子指给他看:“这乐师本也不错,但是如现在这般好听,主要还是靠这湖,这位置是仔细算过的,他们在那个位置弹奏,在这凉亭里听,乐声绕着水气传过来,最是缠绵辽远。” 他遥指的那处,确有一群乐师,隔得太远,看不清样貌,只是一眼看去,只觉得规整。 太子又道:“这凉亭也有讲究,下面是空的,让人挖出空隙来,冬日天冷时烧炭火,夏日天热时放凉冰,所以冬暖夏凉,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惬意。” 姜平轩颔首:“太子确有生活意趣。” 太子品了一口茶,闲懒的往后一靠,道:“也不过都是些小之物,这些不讲究,还能讲究点什么?” 正在这个当口,有下人送来御膳房新出的点心,形似梅花,很是应景。 太子笑着推让姜平轩:“老师来尝尝,看看如何。” 姜平轩拈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他府里那个爱折腾的闺女都没有做过这么细致的点心,点头道:“这点心不错。” 太子也吃了一口,却皱起眉头:“看模样还不错,味道却太寻常了些。” 他把手里的那半块丢回去,冷声对送来的下人道:“拿回去重做,这种腌臜东西也呈上来,没得污了我老师的口。” 下人不敢抬头,躬身端走了。 等下人走了,太子重又笑道:“让老师见笑了。” 说完也不等姜平轩回应,又抬手拿起一粒白子:“刚才这一局才过半,我们继续下完。” 姜平轩也执了黑子,道:“请。” 下了一会,太子悠悠的开口道:“云庭被禁足了,凉蝉妹妹最近也没出门吗?” 姜平轩捻着手里的黑子,眼睛只盯着棋盘,混不在意道:“她一个要成亲的人了,还出去抛头露面作甚,岂不是太不像话。” 太子笑了笑,没再多说,两个人安静的下完了这盘棋。 一局终了,姜平轩起身告辞,太子也没有挽留,依然如常的与他道别,目送他离开。 姜平轩跟着引导的丫鬟出去,途经湖边时,看到了那群乐师。 乐师们依然在演奏,大冬天的,湖边格外冷,个个冻得脸色铁青,唯有手指虽然僵硬,但是丝毫不敢怠慢。 刚才在凉亭里,只欣赏到他们的乐音,却完全看不清,奏出这乐音的人是什么狼狈样子。 兴许太子也并不在意他们如何。 姜平轩一言不发的走出太子府。 一坐上回姜府的马车,他刚才平静的面色立刻换了,急促地道:“福伯,婵儿与楚家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福伯回道:“回老爷,按部就班,一切就绪,只要楚家没什么意外,就不会有任何差池。” 姜平轩摇了摇头:“不行,这样还是不稳妥,你做好准备,若是需要,也许得提前让婵儿嫁出去。” “还有。” 他接着道:“前段时间他们两个人驾着姜府的马车出府,好像招惹了一批太子的人。我已经让云庭禁足了,但怕是糊弄不过去,你再去调一些高手,将府里护得再严实一点。” 福伯一一应了。 姜平轩才松了口气,想起来对弈时候的事,又轻声道:“现在各处灾难频起,太子却如此讲究……” 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姜凉蝉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又被讨论了。 她正趴在窗前,跟一只白鸽子大眼瞪小眼。 鸽子脚边,是一摞话本子。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只鸽子站在窗外,正不耐烦的啄窗框,它脚下绑着一根绳 ,绳上捆着一摞话本。 她认得出来,这是沈放的信鸽,上次给她送信的那只,就长得跟这只差不多,有可能还是个老熟鸽。 姜凉蝉先给它把绳子解下来,让它轻松点,才把话本拿进来。 这一摞话本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