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难辨,却道:“你也算报了仇了。” “我报了仇?我要是报仇的话,不会让他轻易死掉,我要让他每天都在苦海冤狱中煎熬,生不如死。”楚嫣冷冷看着他:“都督,这种死法不会令我满意的,而我一天不知道幕后的黑手是谁,一天都不会罢休。” 长乐宫中。 杜太后刚刚默念完一卷《金刚经》,只觉得有些瞌睡了,便唤来宫人给她卸下簪环。 “娘娘,皇上和临川长公主来了。”长乐宫的大太监马全弓着身体道。 杜太后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叫进来吧。” 崇庆帝和临川公主一前一后进来,对着软榻上的杜太后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拜见太后娘娘。” “老身也十来日没见着皇帝了,听说皇帝在上林苑快活着呢,”杜太后语气淡淡:“怎么今日想起来来长乐宫?” “儿臣在上林苑,猎得一头红狐,两只紫貂,特来献给母后。”崇庆帝道。 “你这孝心是足够了,不过老身近日念佛,看不得杀生,你留着做袄子,做皮裘也行。”杜太后道。 临川公主道:“皇上以天下供养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自然不缺这一方狐裘,只不过是皇上的心意罢了。这天下的儿子都一样,吃到一口好吃的最先想到给娘尝尝,皇上打到了猎物,也要献给太后娘娘。” 杜太后这才嗯了一声,“那就收下吧。” 太监马全就从王怀恩手中接过了东西,从太后这里拿了库房的钥匙退下了。看着马全的背影,崇庆帝道:“马大伴看着也老了。” “怎么,你还记着呢,”杜太后道:“他也不过是在你小时候伺候过你两三年罢了。” 大伴,顾名思义,就是陪伴在皇子皇孙身边的宦官,这些人负责督育引导,以待皇子长成。 “当然记得,”崇庆帝道:“母后说得朕仿佛不念旧情似的,朕这就赐他一座宅子……” “你既然都记得马大伴,怎么不记得你舅舅是如何保护辅佐你的?”杜太后道:“这些年他替你操持国政,让你可以由着性子在上林苑胡闹,你呢?你却在百官面前拂了他的面子,还假模假样地派人慰问,把他气得卧床不起,你还无事人一样,跑到我这里来,是打算也照葫芦画瓢,气我一场?” “儿臣不敢,”崇庆帝似乎有些愧疚:“儿臣跟舅舅只不过在一件事上持有异议,万没有想着会把舅舅气着。您这样说,是把舅舅想得太小气了些。” 杜太后就道:“你既然这么说,何不顺着你舅舅的意思,听你舅舅的意见?你舅舅毕竟是先帝临终托付的忠臣,国之柱石,他在朝政上,不比你有经验?” 崇庆帝道:“可舅舅在这事儿上犯了糊涂,还一直拗着,不听人劝啊。” “我听说是为了和南越交好的事情是吧,”杜太后手中的念珠转动了起来:“百越三国,素来为蛮夷之地,其人不服王化,不知礼仪,生性粗鄙,性格狡诈。以前说要归顺,后来不照样反叛了?连这次来朝的南越公主,都敢在我面前动刀动剑的,你舅舅要打,哪里犯了糊涂?” 临川公主在听到杜太后的这一番评价之后,神色忽然莫名一僵,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恢复寻常。 “母后,每年大齐和百越打仗,都要花费至少五百万两银子,这还只是发给军士们的饷银,还有武器、兵甲、旗帜等等,开销太大而百姓不堪重负。”崇庆帝道:“而且,给云阳王拨了多一倍的银两,却还打得不如南安侯的一半……” “你好端端地,提南安侯这个逆贼作甚?”杜太后怫然不悦道:“不是说南安侯跟百越勾结,伪造边境和平的假象,实则意图危害朝廷吗?” 临川公主急忙道:“太后娘娘,皇上是觉得两国长期对峙,百姓民不聊生,非长远之计,眼看云阳王短期不能平定百越,所以想着和谈。南越既然有罢兵的意思,大齐在楚地也算有了缓冲之地,和东越、西越无论打仗或是和谈,都比如今这个胶着的局面强。” 杜太后看了她一眼:“你倒比外头的大臣还能说会道,怎么今儿皇上让你做说客来了?” “我哪儿敢啊,”临川公主道:“是看着太后和皇上因为外头一件小事,弄得没有兴致,实在是不值当啊。” “弄得我没有兴致的不是别人,就是皇帝!”杜太后站了起来:“行了,别跟我解释,要解释跟丞相解释去吧!怕是皇帝心硬,连舅舅都不认了!” 崇庆帝面色不曾变化,临川公主倒是有点不安:“皇兄,莫要让太后生气,我看要不还是顺着丞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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