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只是例行公事。” “你分明是诛心!” “行了。”李庭玉突然发话,两个针锋相对的人也停下了,纷纷看向皱紧眉头的陛下,良久之后,才听到她幽幽道:“姜爱卿痛失令慈,不管案情如何,你还是先回府准备后事吧。” 说到这,才像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看着张枝进:“方氏是怎么死的?” “触柱而亡。” 也就是排除了毒杀的可能性。 李庭玉没有再说什么,让人安排了步撵送姜有卢出宫,张枝进也“例行公事”地去武敬侯府提审侯夫人了。 入夜,李庭玉处理完大部分奏章,突然起了闲心要出去走走,便带了明璎夜游皇宫,到了辛水亭,她屏退左右,叹了口气,看着湖心的月亮:“姜有卢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明璎福了福身:“陛下要问的,是姜大人怎么处置吧?” 她回宫多少年,明璎就跟了她多少年,要说揣测圣意,没有人能比得过明璎,闻言李庭玉笑了笑,眉头似有松展:“就像季大说得那般,姜有卢果然还是给朕打马虎眼了。” 明璎神秘笑笑:“而且他有恃无恐。” “是觉得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撼动晋王叔的地位吧,他甚至还有意将这件事搅得更乱。” 明璎突然也蹙起眉头,眉目中似有嫌恶之色:“没想到姜大人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牺牲。” “方氏为了他,除去京中毫无势力根基的原配发妻,再阴险歹毒的事都干过,可见她确实爱子心切。” “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生命。”明璎说的话有些迟疑,她实在没办法理解方氏的所作所为,这话放到外面说,怕是也没人相信姜有卢为了将局面搅乱竟会连自己母亲的命都不要,也没人相信方氏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竟会甘愿赴死。 她们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是因为隔墙有耳,早有防备,没有亲耳听到,任是谁也不会猜到在那个小小的牢房里,儿子声泪俱下,亲手把自己母亲送入深渊。 “这一招实在不算有多高明,方氏一介妇人,有什么能力能够灭了华氏一族满门?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明璎心中还是有诸多不解。 “所以他只是想搅乱僵持的局势,而且因为姜幸那个丫头,方氏知道的事已经太多了,姜幸有意告诉姜有卢方氏已经知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为的就是让姜有卢出来解决此事,毕竟,他是不会放心有人知道自己的恶行的,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 “让亲近之人自相残杀,这个幸娘不一般啊。”听完了陛下的推测,明璎感觉心头明亮了许多,可也不自觉得发觉背后阴寒。 当初看到她在姜府任人欺凌的样子,明璎还以为这丫头性子软弱,只能让人护持在身后呢,却不想竟也性情坚忍,能忍到此时再无声无息地出手,关键是,还没人能察觉到这其中一节。 还真是小瞧了她。 可明璎也并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对:“要怪还是怪这府中人作恶多端。” “你知道当初朕为什么让她回姜府吗?”李庭玉忽然抬头看向明璎,语气中难得露出几分故作神秘地揶揄。 明璎有些震惊了,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这丫头的身世,朕早就知道了,成王叔让人献舞,又是宫外之人,没可能不会跟朕打声招呼。只是朕也很好奇,她背负着深仇大恨,却毫无反手之力,究竟要怎么向他们报仇,所以便顺水推舟,答应了成王叔的请求。”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成王的事。” “他也是为了朋友。”李庭玉叹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反倒是想起什么有趣地事一般,忽地轻笑一声。 “朕也没想到,她会把季琅给迷住,当初他匆匆忙忙地进宫来求圣旨,着实将朕惊到了。姜幸肯定也是穷途末路了,才会跟季琅寻求帮助,只是啊……” 她看着茫茫月色,神色有些恍惚,明璎在一旁站着,有些不解:“陛下,怎么了?” “季琅跟朕求圣旨,心中定是想能护持她一世,这孩子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最重情,只是不知有一日他跌落深渊时,还会不会如此骄傲,朕亲手赐下的一段姻缘,能不能有个好结果。” 明璎不知道这话里藏着怎样的深意,但是跟随陛下这么久,她也清楚哪些事可以问哪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