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季琅会没事的!” 说得如此轻松而笃定,反倒让姜幸不知道这是在安慰她还是的确如此了。 说罢,景彦回过头,悠闲地迈着步子离开了,姜幸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转身进了院子。 也许是季琅和景彦说的话让她少了几分担忧,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听到姜府里有人在窃窃私语,说的正是季琅的事。 姜幸一问才知,原来是武敬侯府的太夫人楚氏,大清早冒着风雪,拿着那杆上可打昏君下可揍佞臣的九头蛇杖去宫门前给季琅求情去了,太夫人一把年纪,跪在雪地上不说,还维持着磕头的姿势拜服,听闻陛下在寝殿里一听到这回事,连洗漱都忘记,匆匆赶至正未门把太夫人扶起。 楚氏当年随老侯爷征战四方,一手组建了一支铁血娘子军,论军功,绝对也值得封个爵位了,只是季府当时声势太盛,一门两爵之事也从未有过,这才委屈了楚氏。 先皇尚且对其尊敬有加,李庭玉自然也不能寒了众武将们的心。 于是当日早朝,李庭玉就季琅之事展开朝堂辩论,朝中分为三派,其中两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唯有中立派坐山观虎斗,最后还是太子殿下跪地陈词,为这个打小跟在自己身后交情颇深的“伴读”求情,才让陛下动容几分。 且太夫人也一直在朝堂上,每个坚决要赐季琅死罪的大臣都要被楚氏死亡逼视一眼,渐渐的话音就淡了,除了本就心怀不轨的,剩下那些人掂量掂量,为了一个罪臣之子得罪楚氏可不值当。 毕竟楚氏后边还有个宁国公府呢。 最后陛下看在太子和太夫人楚氏的面子上赦免了季琅死罪。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为了平民心息民愤,李庭玉判了季琅流刑,将他放逐到岭南毒疆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前还因为陛下赦免季琅死罪而心有不甘的大臣们此时又感到舒适了。 毒疆遍布瘴气,毒虫蛇鼠到处都是,传闻外来之人一进去,用不了一年就会因为受不了当地的湿瘴而一命呜呼。传闻纵然有些夸张,但大体也没什么两样。 总之,被贬到那地方去,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季琅流放那日,姜幸早早起身,天还没亮,就洗漱收拾好,只带了个包裹便要轻装上阵,此番不是去玩的,她把四个丫头都留在了姜府。 红绸和才刚恢复身子的紫绢都红着眼睛哭哭啼啼,绿荷和青萍也忍不住要哭。 “那种地方夫人怎么能受得了……” 她们除了不舍,最多的还是担心。 姜幸只是笑着,季琅逃回一条命,没有比这更值得庆幸的事了,即便是岭南毒疆她都觉得是福水宝地。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也不是永远不回来……” 姜幸安抚完几个丫鬟就要走了,一直在旁边欲言又止的姜修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真的,要走吗?”他脸上的五官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一副什么神情。 姜幸淡淡的点了点头。 “到头来,你还是不肯原谅大哥,安逸的生活,比不上季琅的陪伴。”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自嘲,人都说家是最后停靠的港湾,他是姜幸这世上最亲的人,可是在姜幸这么艰难的时刻,她宁愿选择更艰难的路去走,也不愿在他的港湾里停靠。 说来有些讽刺。 姜幸摇了摇头,笑容明艳灿烂,她站在雪地里,颈肩披风上的绒毛衬得她脸红扑扑的,她看着姜修时。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也只是,别人给了我多少,用等同的,或是更多的去回报而已。” 仅此而已。 姜修时在她笑容里看到了释怀,也懂了她的心,只是终究还是难免后悔心痛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