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干嘛作践自己啊。” 扈三娘未回话,盯着洞府前贴的大红囍字,又干了一坛桃花酿。 待夜深人寂,众妖散去,唯剩凉风寒月。 扈三娘缓缓朝新人洞府走去,手中提着一盏四面灯笼。 当初狼王请她假扮新娘,逼退小兔子的那晚,她见狼王认认真真扎了个灯笼,又往灯笼底下挂了个朱红的同心穗。 她调笑问道:“呀,真好看,能不能送我呀,别让我白帮忙。” 狼王递予她,“记得,待会就说是我送你的。” 四面花灯,绘四季闲景:一面春雨浇绿,一面夏风婵塘,一面秋月虫语,一面冬雪梅放。 将灯芯点燃,四面景上便各映上一只小兔子,白白嫩嫩,玲珑可爱。 衬着风花雪月,点亮四季轮回。 花灯本不属于她,她还是还给本该拥有之人。 自她同那兔子换了身,她从未用兔子的身子去勾搭男人,那些个欢好桃林的女子,不过是桃花糅合煞气幻出的假人。 那兔子一身洁白,污了可惜。 瞧见有人影移来,扈三娘幻出一把匕首,朝洞府迈进。 “站住,干什么去。”浅雪醉醺醺走来。 “杀了兔子。”扈三娘风骚中透着股狠劲,“老娘还未尝狼王的鲜,怎甘心让那兔子抢先。” 浅雪捏紧卷雷鞭,打个酒嗝,“我再给你这恶鬼一次机会。” 扈三娘手中的匕首,猛地朝浅雪刺去。 一道闷雷响过,扈三娘于卷雷鞭下,化作一缕灰烟,阴气怨气煞气伴着无数纷落的桃花,愈散愈稀。 那愈渐消逝的桃花中,闪过她生前过往片段,正是扈三娘此生难消的执念。 一曲琵琶,一对情侣花间月下,依偎道相思…… 那年她十八岁,是莫城最有名的清倌,她将全数首饰变卖,给穷书生做了敲通腐败官员的经费。 书生才华得以肯定,中榜探花。 她被一顶小轿,迎进探花府的后门,做了探花郎的侍妾。 探花郎说,因她身份不被世人接纳,只能做妾。 后来,探花郎娶了高门杨氏千金为妻。 之后便是她暗无天日的生活,被打被骂被冤被整日整日罚跪,探花府中任何一个奴才都可欺辱她。 再后来,她被构陷与人私通,杨氏扒了她衣裳,只余绣着贱人二字的肚兜,将她囚入笼车,一路游访十二镇。 前头的华盖宝车内,是探花郎与探花夫人一路游山玩水卿卿我我,后头的狭小囚车内,是她被路人围观,唾骂指点。 每到一镇,前头的一对恩爱情侣都要歇歇脚,相携赏美景品美食。 后头的囚笼车前,便竖上一块牌子。 一铜子一次。 她被多少人玷污糟践过,数都数不过来,其中包括无赖变态,甚至满身恶臭脓包的乞丐。 后来她身子臭了,高热不退,依稀记得苍蝇飞虫围着化脓流血的身子嗡嗡飞转。 她被扔在一片桃林,身上未有一片遮羞布,仅剩的肚兜都被流氓扯去,赶马的小厮嫌她臭,连个坑都没挖,便走了。 有人相遇是救赎,有人相遇是劫难。 而有些恨,直至灰飞烟灭,方可消。 白乌自一颗野桃树下绕出来,望着湘陵镇的十里桃花层层灰化消逝,不消一会,只剩一地光秃秃的树干,刺着苍穹。 他摇着扇子惋叹道:“亦是可怜人。” 扈三娘一心求死,不失为一种解脱。 — 温禾喝了几盅酒,打算去寻赫连断,一块巨石后头听到猥琐笑声,她静步走去,瞧个究竟。 竟是两只黄鼬,捧着两册书奸笑,似是看得极入迷,下巴颏上淌了不少涎水。 “这个有意思。” “我这个姿势也不错,这个姿势很难,男方费劲,女方可舒服了。” 温禾轻咳两声。 两妖抬首,怔住,迅速收起手中的书册。 温禾眯眼,伸出一只手,“拿来。” 小妖乖乖递上书册,连连跪地磕头,“姑娘饶命啊,这是姑奶奶的珍藏,特意吩咐小的们莫要弄脏,我俩闲来无事就翻书看看,求姑娘千万别告诉姑奶奶,她的烧火棍打得生疼。” 方才只觉书封有些熟稔,拿到手里瞧了瞧,温禾打个激灵。 一册《那个村寡妇集》,另一册是旧版《赫连氏秘史》。 温禾:“……” 这么个荒僻小镇,竟碰到她书迷。 看来她名气不小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