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无事,心中却冷笑,这些尾巴还真是如影随形,难缠得紧。 离开客栈,沿着街边往前走,一路上,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无处不在。 抬眼见前方有条小巷,巷口正有人卖灯笼,不少人围在摊主前面,将巷口堵得严严实实。 他心中计议已定,迈步往人群走去。 众人见身后有人借过,不得不暂且分开,等平煜过去,人群很快又重新在巷口聚拢。 平煜进到巷中,负着手走了两步,巷中无灯,黑暗很快将他大半身影淹没,细听了一下身后的动静,忽然提气一跃而起,接连踩上一侧院墙,翻到墙头。随后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如此数回,迂回了一大圈,才总算将身后眼线甩开。 等他找到城南那条卖杂货的福禄巷,已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巷子白日里是各类匠人摆摊聚集之处,市井流俗,吵嚷不歇,此刻巷中店铺俱已收摊,只有油黄的光如流水般从各家店铺的门板逢中倾泻而出,分外寂寥。 他缓缓在巷中穿行,走到巷子尽头后,立定,目光在各家店铺的匾牌上搜寻了一番,落在右手边的一间铁铺的匾牌上,“秦家铁铺”。 他近前两步,借着灯光细看一番门板旁的廊柱,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处小小标志。 他看得真切,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小令牌,负手上了台阶,毫不犹豫地扣门。 这令牌是他临行前晚,穆承彬转交给他的。 穆家镇守云南多年,对西南一带江湖帮派都颇为知根知底。 据穆承彬所言,这块令牌是当年蜀州百年帮派“秦门”掌门人为感念穆王爷的救命之恩,特赠予穆王爷的。凭此牌可于秦门来去自如,亦可向秦门中人打探消息。 秦门历来跟镇摩教是死对头,争斗百年,从未停歇。如今秦门中上上下下的教务都由秦家大公子掌管,而秦大公子恰住在六安城。 他知道穆承彬之所以将此牌转交他,一方面是想要他从秦门中人的口中打探到镇摩教左护法的底细,好报当日一箭之仇, 另一方面,怕是因跟傅冰有些交情,见傅兰芽被镇摩教盯上,处境颇艰难,想借秦门中人之力帮衬一二。 平煜叩门后,立在门前静等,心里却有个猜测,不管镇摩教和东厂对付傅兰芽的目的是什么,两派既已卷入其中,秦门未必也就干净。 但无论如何,秦门中人旁门左道无所不精,搜罗消息是一把好手,前来探探口风,总比毫无头绪来得强。 未几,门后传来响动,似是门后有人透过稀疏的门缝往外看了看。 见门外是陌生年轻男子,那人果然不肯开门,只道:“鄙店已歇业了,不知客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一把苍老的嗓子。 平煜笑笑,将那块令牌握在掌中,道:“有扰了,我找东家有些急事。” 那人看清平煜手中的东西,哑然片刻,连忙开门道:“客官请进。” 平煜进门时,扫那人一眼,见是位年逾古稀的老叟,头发花白稀疏,满脸褶子,身子已然佝偻得直不起来。 他迎了平煜进屋之后,又小心翼翼关上门,在屋中忙前忙后,热络地奉茶奉坐。 平煜见他行动间颇见吃力,拦道:“不必忙。我请教东家几件事便走。” 老叟喘着气道:“东家暂且不在店中,公子有什么话跟老朽说也无妨。” 说毕,见平煜沉吟不语,又道:“公子手中既有秦门的行令牌,自该明白秦门中人行事的规矩,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平煜微微一笑道,“听说镇摩教有位左护法近十年未曾抛头露面,只在教中研习密术,不知近日究竟出了何事,会引得这位左护卫重新出山。” 那老叟静静听完,忽然躬下腰,大咳了几声,随后握着拳重重扣背道:“这位镇摩教的左护法手段了得,历来在教中地位超群,教中俗务轻易惊动不到她,但既然已闭关十年,出来走动也不足为奇,未必是出于什么缘故。” 平煜停顿了一下,故作认真点点头,道:“那不知云南境内,最近可还有别的帮派出没?” 老叟颤颤巍巍摇头道:“最近云南流民才见消停,境内还有些不太平,谁会没事来云南趟浑水?” 平煜心底冷笑,脸上笑意依然不变,看着老叟道:“镇摩教的左护法出山也许不见什么稀奇事,但秦大公子深夜不睡,在此处扮作老叟,专候着我前来打探消息,又不知所为何故?” 那老叟喘气的动作僵住。 平煜看在眼里,似笑非笑道:“秦门最善搜罗消息,早在我等进城之初,尔等想必便已知晓我的身份,猜到我会借穆家令牌前来打探消息,故意扮作痴聋老叟,用言语混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