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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这……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么,请让我见见他,请让我马上见他!’

    “我紧紧抓住医生,声嘶力竭。

    “几分钟后,我见到了集中治疗室里的儿子。那一瞬间,与见到由佳子和萌绘的遗体时截然不同的冲击贯穿了我。

    “谦人的身体上缠绕着许多管子,还有电线,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他完全成了仪器的一部分。

    “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但显然什么都看不见。我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使用着人工呼吸器,但他是有自主呼吸的。’医生说。

    “我只能把这话当成一种宽慰。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暂时的,经过一段时间会有所改善?他有没有恢复意识的可能?

    “这一丝希望是我仅有的依靠,但医生却做出了令人绝望的宣告。

    “他说,恐怕一辈子都会这样了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一颗颗水滴溅湿了地板,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泪。”

    还好没在学校读完啊,青江想。

    妻子和女儿死亡,唯一得救的儿子成了植物人。看到这样的悲剧,连他都感到无法忍受。他可以想象,甘粕一定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支撑,只想就这样死去。

    青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看下去。就算读了,也只会让自己的心情更加沉重。可是他仍然有一种预感:博客里写的事,与温泉区事故、与羽原圆华都有着某种联系。

    而且,置顶博文的题目是《奇迹般康复的谦人》。如果是成为“仪器的一部分”的状态,一定不会使用这种描述。

    甘粕谦人从那种令人绝望的境况中复活了吗?

    青江看看下一篇博文的标题:《决意。一线光明》。

    这可不能不读啊,这样想着,他动了动鼠标。

    “行尸走肉般的日子流水一样过去。多亏了朋友的帮助,妻子和女儿的法事结束了,但守灵和葬礼是如何操办的,我却几乎没留下什么记忆。应该在吊唁宾客前致辞过的吧,可就连这个,我也记不起来。既然是念别人备好的稿子,也难怪没有印象。

    “探望谦人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虽说是探望,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带礼物毫无意义,无论是多么甜美的水果,谦人也尝不到;无论是多么美丽的花朵,谦人也看不见。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每天去看望儿子,看看他,和他说说话。他没有任何反应,但这是我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我说的,差不多全是谦人小时候的故事。他出生时大家的祝福、第一次全家外出旅行、幼儿园的运动会、七五三——

    “可是没过多久,连这也做不到了。讲述的内容渐渐枯竭。我只好重复着同样的故事,渐渐地,连这也变得空洞起来。

    “对于最近的谦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学校交了什么样的朋友,平时玩些什么游戏,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将来想做什么,我茫茫然一无所知。仔细想想,也怪不得别人,我已经好几年没有顾家了。家事全都推给了由佳子,全身心扑在电影上。我甚至还为这种生活方式感到自豪,真是蠢到无以复加。

    “就连妻子由佳子,我又能把握几分?和她最后一次闲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连这都说不清楚。我曾和她聊过许多东西,也曾交流过养育孩子的烦恼,但不知从何时起,这种交流消失了。应该不是因为没有可聊的,也没有烦恼了吧。一定是对眼里没有家庭的丈夫死了心,就算有了难处也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吧?要么,就必定是去和别人商量了。

    “对妻子都是这样,就更别提女儿萌绘了。说实在的,我甚至不知道她上的是哪所高中,穿的是什么样的制服。她的高中制服,我在葬礼上才第一次见到。是她的同学们穿的。舞蹈部的女生告诉我,萌绘也加入了舞蹈部。我没见过萌绘跳舞,她喜欢跳舞这件事,我也是初次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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