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映刻效应吗?”他问,“就是之前在电梯里抱你的时候,你精神体的力量溢出来了那样。” 章晓心里一个咯噔,顿时回头看他。 高穹脸色坦然,看到章晓的神情,还给了他一个笑,有点儿得意,还有点儿骄傲。 两人正走在无人的小道上。这是从地铁站回家最短的一条路,路上没有人,没有车,连灯光也稀薄,只有两侧林立的宿舍楼透出了一窗窗或白或黄的暖光。 章晓觉得特别特别冷。 他想否认,可是这没办法否认。高穹既然能说出映刻效应,那么他肯定已经知道映刻效应意味着什么。 你喜欢着一个人,对方知道你喜欢他但无法给你回应,对章晓来说这已经很糟糕了。可是高穹懂得了映刻效应,他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对他的迷恋深嵌在灵魂里,是无法抑制的条件反射,是不死不休的渴望和憧憬。这不仅是糟糕——这简直是毁灭般的打击。他本就站在单薄的冰层上,小心翼翼地以享受的心态接触高穹,可现在冰层消失了,高穹亲手把冰层抽走了:章晓觉得自己正在往深渊里头坠落。 而高穹站在深渊之外,正以这种骄傲的,得意的眼神,俯视着自己。 他没有回答高穹的问题,但也不知道是继续僵立着好,还是转身离开才好。 没有学过,总觉得怎么做都是错。 高穹等着章晓承认,但是只看到章晓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自己。 他弯腰低下头,望着章晓的侧面:“是不是?我说对了吧?所以你的鹿不怕我的狼?” “……不是鹿,是麂子啊。”章晓总算开了口,“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高穹:“……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章晓:“不觉得很恶心?莫名其妙的,就有人这么喜欢自己,太奇怪了。” 高穹:“不奇怪。我感觉挺有趣的,你也不是恶心的人。” 章晓的脸由白转红:“你别靠过来了,太近……” 高穹把他逼到靠在了墙上,大气都不敢喘。 “映刻效应真有意思。”高穹低声说话,声音就贴着章晓的鼻尖擦过,“如果我现在亲你,你的小鹿会出来吗?就像原一苇的蜘蛛一样,会在这里跑着绕圈儿吗?” “我说过了,不是鹿……”章晓纠正他。 高穹点点头,眼里有笑意:“知道,是叶麂。” 他低头,吻了吻章晓的唇。 并没有更深入的纠缠,高穹只是飞快地碰了碰章晓的嘴唇。 但温暖的风立刻从两人脚下卷起,漩涡一样,环绕在他们身边。 高穹知道这是那只叶麂的力量。带着森林的水汽,深山的幽静气息,快乐地、兴奋地从下到上席卷了自己。 他非常喜欢,远远胜过对自己那头狼的喜爱。那只小小的、柔软的身躯,细细的蹄子,贝壳般的耳朵,他全都喜欢。 章晓在他面前,在他和墙壁之间。头顶是朦胧而稀薄的灯光,没关好的窗户里传出了小孩和大人交谈的笑声,小狗汪汪的吠声,电视机里武侠剧刀剑击打的铿锵声。 这很像他的白噪音。高穹心里头像是沸腾了一样,盛着一锅干净滚烫的水。 他又碰了碰章晓的嘴唇,舌尖接触到冰凉的唇面和微微发颤的缝隙。 章晓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那只麂子那么快乐,高穹知道,章晓并不是抗拒。 他抓握着章晓的手腕,又往下滑去,握着他的手。天气仍是冷的,春意在夜间退居二线,冬日的酷寒余威犹盛。章晓的指尖发凉,高穹加了点儿力气,把它们攥在自己手心里。 那头狼也跑出来了,紧紧挨着叶麂,大尾巴在两人鞋面上扫来扫去。 高穹心想,原来如此。 这也是映刻效应,他对章晓也有着无法控制的条件反射。 “真有意思。”他低声说,“这里……真有意思。” 章晓头昏脑涨,耳朵嗡嗡响,完全跟不上高穹的思维。 高穹直起身,揉揉他的脑袋:“连我也变得很有意思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