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奖八千。” “我给你八万,过来喝。” 褚漾忽然朝他吞了吞口水。 这男人喝醉了的样子,真是该死的甜美,这种暴发户式的发言和他那温文尔雅的气质结合起来,简直就是艺术品级别的矛盾体。 两个人坐在小吧台上,徐南烨为她倒上了一杯酒。 男人用低醇的声音邀请她:“尝尝。” 他之前是教过她品酒的,但褚漾这人天生就没什么高贵的品酒细胞,照样该怎么喝还是怎么喝。 这瓶产自1996年的香槟酒,给她喝,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男人一口口喝着酒,也不跟她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香槟世界里。 褚漾觉得自己就是个作陪的工具,而那透明高教杯里那被他视若珍宝,又小心翼翼的送进嘴里,在舌尖处不停游荡的酒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怎么撩了人又不负责的,这么大的屋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除了品酒就没别的事儿可做吗? 褚漾心里头默默腹诽,嘴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拿酒撒气。 这香槟醇厚,酸甜适中,慢慢品尝尚可多饮一些,一口气灌很快就会上头。 褚漾又打了个酒嗝。 徐南烨问她:“饱了?” “我去洗澡准备睡觉了。”褚漾抹了抹嘴巴,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要走。 男人声音低沉:“不陪我了吗?” “你就一直坐在这儿喝酒,连句话也不说,”褚漾皱眉看他,心中有气:“你要是就想单纯的找个人过来坐着陪你,卧室里那么多公仔,你随便抓一个过来摆在这儿不就行了?就当在家享受海底捞服务了。” 徐南烨略微挑了挑眉,语气淡淡:“你的那些娃娃会喝酒吗?” 褚漾觉得他在刻意跟自己杠,声调愈高:“娃娃愿意陪你在这儿喝酒发呆,我不愿意。” 男人勾了勾唇:“那你愿意做什么?” “我……”褚漾一时语顿,语气也没刚刚那么硬气了,“不,不做什么啊。” “骗人,”徐南烨笑了笑,手肘撑在吧台上,指尖抚过嘴唇,刚好挡住了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想做的事儿有很多吧?” 褚漾崩溃的指着他:“你你你,你到底喝醉没有啊?” “你觉得呢?” “我要看得出来还问你干嘛?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谁知道你喝醉没有。” 男人的浅眸就这么透过镜片望着她,低声问:“就这么想知道?” 褚漾嘟唇:“这也不能告诉我吗?我又不会笑你。” “今天是喝多了些,”徐南烨叹了口气,“所以不想揪着那些礼数说话,有些累。” 他总束缚在条条框框里,说话做事从不能顺心,连每次面对其他人该说什么,都要在心里提前打好腹稿,或是打印成文件,由别人逐字逐句的修改完善,确保滴水不漏。 徐南烨确实半醉,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因此今天难得不用斟字酌句,可以全部说出口。 事后只需要把所有责任归于酒精就行了,不需要负责,不用捻着某处失误反复自省。 自由。 这是徐南烨觉得很奢侈的词语,他甚至连说话,都不是自由的。 他原本的性格到底是哪样的,对人对事真正的态度是怎样的,徐南烨自己都不太清楚。 褚漾听了他的话,忽然摸清了他现在的状况。 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逻辑都是清楚的,但因为喝了酒脑子飘飘然的,说话当然没平常那么严谨,趁着酒意,自然想说就说什么了。 她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徐南烨挑眉看她:“说好的不笑呢?” 褚漾连忙收敛了笑意,故作不解的摇头:“我没笑啊。” 他被嘲笑了。 徐南烨抿唇,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她真相。 素来温和淡定的男人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别扭,眉头微拧,好看的薄唇渐渐下垂,落成一个委屈的弧度。 默了好半晌后,徐南烨才开口:“好了,你去洗澡吧。” “我不去,”褚漾笑眯眯的又坐回了椅子上,“我陪你喝。” 徐南烨看她这副样子有点心烦,挥手赶人:“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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