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清明上河图密码4: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第44节



    班升用的一定便是这小孔投影之法,在那个小孔前燃一根蜡烛,向北面银台司墙上投影,银台司的夜值再将这影子摹写下来。难处只在于,这地图之影,该如何投照。

    他想了片刻,又大笑起来。沈括绘制《守令图》用的是“二十四至”标注法。图上每一个州军县镇,皆有二十四个方位数。只要记下这些数字,便能在白纸上绘制出一幅《守令图》,这些数字正记在那本图记书册中!班升不必摹图,只需将图籍书册中的数字全部传送出去。

    而自古算术之中,自有一套计数之法,一为一横、二为两横……五为五横,六到九,则为一竖底下一横到三横,零则为圈。

    班升只需用黑纸片剪出十个数字,借烛光小孔,将图记中的数字之影一个个传到对面。银台司夜值则打开窗,让影子投到墙面。他只需将这些数字全都记下,而后携带出宫。银台司门禁要松许多,即便被搜出,也无人认得这些横横竖竖竟会是《守令图》。

    班升在秘库里头足足藏了一个月,每天只吃一点干粮、吸几口酒,每晚夜深时,拿备用钥匙从书柜中取出《守令图》图记书册,以烛光与对面楼上的夜值打讯号,而后一页一页传送上头数字,等天亮时再将书册放回柜中。其间冻恶困乏,常人绝难承受。

    那些数字全部传完,他将小孔封住,等杨殿头开门进去取图时,偷偷从另一边溜出库门。外门虽有掌钥文吏,却不是侍卫,不会始终死守在那里。他再伺机溜出,偷偷下楼。若有人看到,便谎称假满了,刚刚回来应差。秘阁中文吏不少,只要时机把好,难得有谁留意他是何时进来的。就算有人发觉不对,他身上除了火石、蜡烛等物,并没有违禁书册,全然不怕。

    至于那袋屎尿,若随身带出来,容易招来疑问,不好解释,因此,他丢在了秘库书柜上头。他出来时是正月底,天气尚寒,屎尿全都冻住,又用皮袋包裹,因此臭气没散出来。直到开春解冻后,臭气散出,才被杨殿头发觉。

    张用若不是事先发觉朱克柔所用地图正是《守令图》,到了秘阁,没见任何物件失窃,自然绝不会想到《守令图》被盗摹,更不会由此去追查盗窃踪迹。

    就如好不容易买到些各色珍奇果子,舍不得吃,藏进一只铜柜锁好。再打开时,却发现里头有颗老鼠屎。忙看果子,一个不少,也没被咬过。只会庆幸老鼠并没有动那些果子,疑惑老鼠是如何钻进钻出。就算查出老鼠是锁柜子时钻进去,又是开柜子时溜走,也绝不会想到,老鼠是为其中的荔枝而来。而且,它只是嗅了嗅荔枝的香气,便在外头种了棵荔枝树,收了许多荔枝。

    张用坐在床上,不由得击掌赞叹这设计之人。有人能胜过自己,让他顿觉人间有趣。

    不过,他随即想,设这计谋的恐怕不是秘阁那个掌钥的班升,他应该只是听命行事,设计者另有其人。那人得到《守令图》全部二十四至数字,将图复原出来,又摹写数份,分给朱克柔、赵金镞等人,让他们各自标注天下丝织、医药等分布图。看来此人所图,绝不仅是一张《守令图》。

    这幕后之人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张用重新躺倒,用被子蒙起头,又思忖起来。想得困倦,不知不觉间重又睡去,直到犄角儿将他唤醒。

    “小相公,我爹娘昨晚寻了媒人去阿念家,让媒人许了三百贯礼金。阿念的娘听了,立即便答应了!”

    “好!往后莫让阿念一时惊,又一时哭就成。”张用笑着翻身起来,见天已微亮,“走,我们去东华门。”

    他脸也不洗,随意一披衣裳,便往外走,犄角儿忙跟在后面。到了街上,他觉着有些饿,见旁边有家小饼店,便让犄角儿付钱,买了两个胡饼,一人一个,边吃边走。犄角儿忽然说:“小相公,载走朱家小娘子的那车,不是一个耳垂肥厚的人租的吗?昨晚阿念说,银器章家的管家就生了一对大耳垂子,他们会不会是一个人?”

    “哦?似乎铆得上。”张用琢磨起来,这张乱网子似乎越理越清楚了。

    来到东华门时,皇城钟楼尚未敲响卯时钟声。门外却已经人流如潮,上朝的文臣武将、应值的文吏侍卫、采买的黄门内侍、卖货的商贾牙人……四处闹声一片。张用见官员都是由正门进入,其他人则是从两边侧门洞左进右出。他便让犄角儿去右门洞附近,只要见文吏出来,便唤一声“胡石”,若有人答应便叫住那人。犄角儿有些难为情,却仍走到那门边,不住唤“胡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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