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可以暴露自己已经在雍畿的事实,因为他就是个无所顾忌、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疯子,谁也都不会觉得意外。但谢望作为一个应该还在地方上主抓审计工作的重要官员,无故回京还大方地站出来,那就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宸王回到自己暂时落脚的客栈,就看到了等在那里已经快要望穿秋水的谢望。 一身惨绿锦衣,端坐于质朴的屏风之下,细目长眉,神朗气清,好似沧海西风,不矜小节,这便是有雕龙之辩的狂生谢望。 “您见过他了吗?”谢望开口。 宸王一边点头,一边坐到了谢望的一边,或者说瘫在了一边,身体就像液体做的,没有半根骨头,眉宇间就透着那么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本王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姑射之仙’。” 以前宸王总觉得他见过的文人门客如过江之鲫,只有一个谢望还勉强能够入眼,那张济老儿能教出一个谢望已是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怎么可能再有一个比谢望更亮眼的?结果转头,宸王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还打的心甘情愿。 在祁和面前,谁都不过是尔尔,哪怕是谢望。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师弟啊。”谢望是个再合格不过的祁吹,一说起祁和,就没个完。不过今天,他强行忍住了,因为他需要再一次提醒宸王,“还望殿下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宸王随意地挥了挥手:“知道知道,不会忘的。” 谢望这才满意的勾唇,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宸王这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转而就杀了个回马枪,直言开口:“你心悦他。”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谢望喜欢祁和,这毋庸置疑。毕竟……“张济老儿一生桃李,你谢望的师兄弟何其多,若没有情愫,为什么要独独这么照顾一个公子和?他虽是天子远亲,却并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照拂。” 谢望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利己主义者,只有在对他有用的时候,他才会对别人如沐春风。 好比此时此刻的他。 明明坐在阳光下,微微垂眸的样子,让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甚至是有些过分的阴柔了。他看着宸王的眼睛,多了很多秘密被拆穿后的不善。 宸王不躲不藏,与谢望对视。 突兀的,宸王就一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极了一个神经质的疯子:“开个玩笑。本王才不在乎你心悦不心悦他。” “反正本王对他有兴趣就行了。” —— 远在寻山南的司徒器,正堪堪躲过了又一轮的攻击。就在他大哥醒来没几天的现在,他们再一次遭受到了蛮族的攻击。 “还真是阴魂不散!”骑兵没了,还有死士。 司徒器一甩寒刀,便不知道挥洒出了多少粘稠血液,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打仗,他以为他会害怕的,紧张,恶心,呕吐,所有他从话本里看见过的情绪,他……统统没有。 有的只是命悬一线的刺激战栗,以及内心中想要保护某个人的热血沸腾。 他觉得刀就是他,他就是刀。 司徒器看了看远在京城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呢,这可是太好了。 第14章 花式作死第十四式: 天上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坡下战事正酣,甲士喘着粗气,一边在骂娘,一边提起手中的刀开始了又一番的搏命拼杀。血水与泥水混杂凝滞在一起,变成了斑驳的黑点,零星的雨水根本冲刷不去空气中呛鼻的血腥。这些蛮族死士就像是不会思考的傀儡,根本不知道累的,只要不死,不,只要还能动,他们就可以挥起手中杀人的弯刀。 反观大启这边的甲士,他们已经很累了,本就还没有从前些时日的骑兵突袭里缓过神来,又要疲于应对这些不死不休的死士,积劳成疾,不少人都体力不支得想要倒下。 直至忽然的一声大喊从背后传来,喊醒了每个人的心,也喊醒了大家的斗志。 “我们的背后就是雍畿城,我们的援军还有半日便可以赶到,你们想在这一刻放弃吗?想要看着我们守护的家人、爱人,就因为缺失的这半日坚持,而失去生命吗?!” “不——!” 没有人想。 他们能打败蛮族一次、两次,便可以坚守这第三次。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司徒家的甲士,还有一些是宸王的人马,他们很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