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宋师竹突然对他修长的脖颈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看越觉得忧心忡忡。 封恒突然把脖子伸长了,打趣道:“要不要啃一口?” 宋师竹白了他一眼,之后两人对视片刻,宋师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道:“我去拜托六娘今夜多看着你一些。”封恒身边两个小厮,封平比封印顶用,但只有封平,宋师竹还是不放心。 封恒也没拒绝。他身后有娇妻有爱女,他要好好活着,博个功名回来,才能让他们以后不受委屈,至少不敢有人再轻易怠慢她们。 与此同时,宁氏正眼眶红红地呆坐在榻上。 宁氏当时看见李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带着戒尺过来时,简直都要晕过去了。 这一百下戒尺并不重,嬷嬷不打算把她打坏,手劲还是留了情的。可对宁氏而言,力道轻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李家小辈第一个得了李老太太惩戒的曾孙媳妇。 听着戒尺挥动时的呼声,她脑子里真是一片空白。 她自小便是金尊玉贵地养大,哪里受过这般屈辱。 掌心火辣辣地疼着,站在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帮她上药,宁氏的手脚却冷得像冰块,全身都像脱了力。 丫鬟不小心弄疼她,一抬眼便是她扭曲凶狠的面容,突然被吓了一跳。 宁氏却深深呼吸了好几下,道:“你去打听一下,他们究竟瞒着我些什么?” 先前在客店时李腾跟人打架,接着老太太便从城里雇了一家镖局,这两件事看似顺理成章,可韩氏从那一日之后,看她的目光便冷得像仇人一样。 宁氏又不傻,韩氏在人前最要脸面,从来不会做这种落人话柄的事,突然便这样,里头肯定有什原因。 丫鬟迟疑道:“老太太那边的嬷嬷一直盯着我——” 她还没说完,宁氏就忍不住道:“那你就吩咐小丫鬟去干!无论去偷听还是贿赂,我都要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怕有人经过听到,她把声音压在喉咙口,听起来更显渗人。 丫鬟不敢在这种时候逆了宁氏的意思,便硬着头皮出去了。她哪里有什么好法子,能在主船伺候的丫鬟嬷嬷都是有些脸面的,宁氏在这些人间人缘并不好,她磨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才从一个小丫鬟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 听完之后,她的嘴唇顿时毫无血色,顾不得多想便过来汇报了宁氏。 宁氏在舱室里等得满心着急,她一看到丫鬟颤着身子的模样倒是冷静下来了。 主仆俩正在屋里说着话,外头突然起了一阵纷乱,随着江风入屋的,是丝丝血腥味。 两人对看了一眼,均都站了起来,宁氏踌躇了一下,突然对丫鬟道:“你去船板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丫鬟不敢置信,宁氏居然这时候叫她出门,她摇摇头,外头这么危险,她是宁可死也不出去的。 宁氏心中大恨,又没法子,冷笑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 屋子里静得就跟坟墓一般,跟外头的纷乱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丫鬟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宁氏心里却是越想便越觉得惶惑无依。 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小时候听到的那些恶贼行抢的故事,既怕老太太对她深厌之下,会在这时候放弃她;也怕贼人会在这时候过来,害了她的名声性命。 心中慌乱之下,她突然听见丫鬟咽着口水战战兢兢道:“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老太太那里了……咱们这里走过去不过两步路的时间……要是现在不博一把,待会再想过去就来不及了。” 宁氏想了想,咬咬牙道:“我们出去。”李老太太下了禁足令后,似乎觉得她不敢违背,并没有派人守着。若是平时,宁氏也当真不敢反抗,可如今性命要紧。 入夜时,船突然路过一片芦苇荡。 一片漆黑的夜幕中,高高大大的芦苇荡里显得格外吓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扑通几声,似乎是野鸭子带起的声响,被呼啸的江风掩盖了过去。 泛起圈圈涟漪的江面,几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才搭上船板,便被守株待兔的李腾封恒等人用绳索套住了。 李腾面色发沉,他听了祖母的吩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