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赶紧推他出去:“好了好了,我们说好了,你快去忙正事吧,我正好出宫透透气,到时候还能顺便看看枝玉他们,天黑我就回宫。” 她这么说,朱瑄不好再拦她,眉头轻轻皱着,一边扣衣扣,一边出去,走了几步,转身叫住扫墨:“你陪着太子妃去陆家,别让外人冲撞太子妃,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回宫。” 扫墨点头应是。 到了陆瑛娶亲的前一天,金兰先去仁寿宫给周太后请安。 周太后有风湿骨痛的老毛病,这两天发作得厉害了,下不了床,歪在罗汉床上看内官唱滑稽戏,薛娘娘、李选侍几人坐在一边相陪,还有几个唱北曲的教坊司伎人在外边廊下候着。 积雪未化,寒风刺骨,金兰看到那几个脸冻得直打哆嗦的伎人,随口问小满:“他们怎么不去茶房坐着等?” 小满小声回答:“他们是教坊司的,不敢进茶房,茶房的太监见了他们就喝骂。” 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主子跟前的脸的奴才会转过头欺压地位更低贱的奴才。周太后不宠信乐人,所以仁寿宫的宫人不怕教坊司的伎人。 金兰道:“让他们去避风的地方站着,总比站在风口好。” 小满应是,走过去吩咐几句,几名伎人已经冻得双腿麻木,僵硬地行了个礼,退到门前避风的地方站好。 周太后半靠在罗汉床上打瞌睡,金兰进去请安,说明来意。周太后睁开眼睛,眼神浑浊,嗯一声,让宫人取出她给新娘子的赏赐,嘱咐道:“好好看看新娘子,之前说了那么多家陆瑛都不答应,不知道这齐家的小姐怎么就让他点头了。” 金兰笑着应下。 周太后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这几天五哥忙里忙外,你也忙,你那里的人手够不够用?哀家看你身边没什么得用的女史,哀家拨两个人给你使唤,你这就带她们回去吧。” 薛娘娘和李选侍低头剥核桃,听了这话,手里的钳子没敢往下用力,唱滑稽戏的内官也停了下来。 金兰仍是微笑:“不敢劳皇祖母操心,皇祖母这里也少不了人使唤,之前孙媳妇仗着皇祖母慈爱,已经找皇祖母讨了胡女史和黄司正,实在不敢再厚着脸皮求皇祖母赏人,本应该是孙媳妇孝敬皇祖母才对!孙媳妇还想着年底事多,怕掌事姑姑照应不来,想着打发胡女史回来当差。” 周太后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微沉,挥挥手道:“胡广薇在你那里很好,不必打发她回来了。你去吧。”太子如今出息了,她拿捏不了东宫,太子妃瞧着绵软,拿定了主意和太子一样强硬,她暂时还不想和东宫撕破脸皮。 孙子到底不是儿子,儿子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以后孙子继承皇位,她这个老婆子还得看孙子的脸色过活。 金兰告退出去。 薛娘娘找了个借口起身送她,一直送到长廊外,小声道:“我的小祖宗!你何必当面回绝老娘娘的好意!老娘娘给什么你接着就是了,反正太子爷会为你主张,老娘娘喜欢温顺的,你之前做得很好,照着从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金兰轻笑,站在阶前,披上貂鼠风帽:“什么事都推给太子,他哪里忙得过来,这些事我自己推了就是了。” 薛娘娘一怔。 金兰完全可以躲在皇太子身后,继续当一个天真的太子妃,不管周太后怎么威逼暗示,她只需要泪盈盈地抬出皇太子,周太后也只能干瞪眼,但她没有这么做。 薛娘娘叹口气,拉着金兰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和太子感情好,你们新婚,自然如胶似漆,可是以后呢?你是堂堂太子妃,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别说是老娘娘送的两个宫人,就是太子真纳妾侍了,也不过是随你拿捏罢了。太子怎么任性是太子的事,你得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你若是跟着太子一起胡闹,失了贤良大度,落一个跋扈小性的坏名声,以后怎么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