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后,她看着茫茫山林,像迷宫一样。他们别说让她百步,就是让她千步,她也不一定走得掉,于是决定碰碰运气,她将金簪子使劲往土霸王颈里一插,松了手。 死了正好给杜蘅偿命,昏了算他运气好。 她顺着山道一路往下。 这么大的山,总有她的容身之处。现在下山不是当务之急,而是先躲起来。他们只有六个人,总没办法翻山找人。 她一路往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觉得肚子痛,那种一阵一阵的痛,她想起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来,别是这个时候来了?后来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她就停了下来。 到了一片芦苇荡,远处还有水声,应是河流,步长悠觉得好。倘若这样都能给那些人追到,她就走水路。她小时候跟着桐叶宫里的船娘学过凫水,水性还行,走水路多少还有一丝生机。 她找到最密的一片芦苇,钻了进去。 风吹过芦苇荡,浩浩荡荡,像地老天荒的世界末日。杜蘅倒下去的画面在她眼前重演,怎么可以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他们这种人的决绝到底是天生的,还是被训练出来的? 腹部的绞痛越来越厉害,她疼得有些受不了,只好躺下去蜷缩起来。 第104章 小产 也不知过了多久, 听到有人小声喊公主,她迷迷糊糊的醒了, 觉得好像是裴炎的声音, 但她没有立刻应声,而是等着,等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确定的确是裴炎, 就摸索着站起来朝他挥手。 落日余晖洒满天地,裴炎在一片金黄中看到她的脸,立刻松了口气, 人还活着,他分开芦苇, 朝她走过去。 意料之中的事情,步长悠知道裴炎一定会找来。 可也想过意外, 来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不可能的, 他远在云中。 说来奇怪,她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在跟他分开之后。 他说想跟她历风雨, 却总在关键时刻不在。 她是不相信有天意这回事的,可有时候也会觉得这就是天意吧。 裴炎还没走过来,就见她肩上和胸前有血渍,眉头一皱,急步上前:“公主受伤了?” 步长悠低头看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血渍, 大约是那个土霸王的,她正要解释,余光却瞥见不处的土丘后冒出了一个拿弓的人。她下意识想推开裴炎,不过这次没来得及,因为她还没挨到裴炎,那箭就已经穿透了裴炎的身体,箭头一直穿到了身前,直达她眼前。 与此同时,五十步开外的芦苇荡忽然动了起来,步长悠这才发现芦苇荡里压根就不只她一个人。 那伙人原来早就发现她了,只是没有动手。 裴炎没时间查看伤势,粗暴的将身上的箭的箭头折断,把箭□□。然后摸出自己的弓,架上箭,朝天射了一支响箭。箭离弦,发出尖锐的鸣响,这是召集自己人的信号。可这会儿他也没时间等,拉着步长悠往河流的方向跑,边跑边问她会不会水,步长悠说会。后面的那些人马上就包抄上来,裴炎顾不上了,拉着她一头扎入了河中,顺着河流往下游去。 箭如雨点般噼里啪啦的射向水中的俩人,可他俩已游出了一段距离,并未再中箭。 裴炎和步长悠虽然都未再中箭,可情况并好不到哪里去。裴炎那一剑正中要害,又侵入了十月的冰河水中,入水之后没多久就撑不住了。而步长悠呢,被冰冷的河水一激,腹部的绞痛更厉害了,她只觉得下身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很快也没了力气扑腾。 而在裴炎和步长悠入水之后,裴炎那支响箭终于将他的人招了过来,岸上那六个带面具人听到动静,一哄而散,钻进了芦苇荡中。 河流湍急,将裴炎和步长悠一路冲到下游。 下游两岸有好几个庄子,清晨出来打水的男人发现被冲到自家门口的步长悠,吓了一跳,赶紧喊自己媳妇出来,两人见人还没死透,就试着拍她背,想把她喝的水拍打出来,结果发现没用。 男人只好让自己媳妇压她胸部试试。 村子临水,孩子多,呛水的事时有发生,老人们说只要能把喝进去的水压出来,多半就得救了。不过这是对年轻夫妻,还没生养过,也没经历过,就胡乱压了几下,没想到真有效果,步长悠猛地咳了好几口水出来,呼吸瞬间就匀了。 夫妻俩心头一喜,但见她两眼昏茫,似乎又要昏过去,就赶紧拍她的脸,步长悠强撑着看了一眼夫妻俩,还是昏了过去。 俩人将步长悠抬到了床上,女人给步长悠擦了擦身子,换了干净衣裳,男人将她放到板车上,推着送到了医馆。 步长悠浑身冰凉,像雪疙瘩一样,大夫望闻问切一番,止不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