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矜持尚有,陈凤仪懂得拿捏分寸,叶家大户,若是上赶着,将来进门未免被低看,若是太过端着,也徒惹人生厌。 是以叶令康再提见面时,陈凤仪松口道,“看叶爵士何时有空。” 见面、敲定婚事、文定、下聘、办酒宴。 这是老派作风里最为尊重人的一套流程。 当然,港地开埠百余年,早已被番鬼西化,法律制度渐健全,第三方公证成为最为便捷合法手段。 叶令康有意先公证,又生亦有打算,或者讲她其实有些惶恐。 拍拖时,已见识过他控制欲,又生甚至能想到,等她一脚踏进叶家大门,他便有足够理由推去她一切拍戏机会。 “你待几时公证?”电话里他无不恼怒。 他在气头上,又生不和他呛声,软声软语道,“你是如来佛,我难逃五指山,再等几日可好,吴导电话打来让去坎城...还是你在怕?” 电话那头先沉默,随即爆出更大声音,“我怕?随你,届时大了肚子丢脸,别来向我抹眼泪。” 话毕,他啪挂下电话。 又生轻吐一口气,心道日后结婚还有得吵。 不几时,他又来电话,语气虽生硬,却比方才好许多,“几时动身去坎城?” “吴导讲后日走,要待半月。”手指绕电话线,又生语重心长叮嘱,“我不在,要管住针筒,不许随意给人打针。” 他顿悟,隔电话道,“你先来,让我过过瘾。” 又生唾他,先挂电话。 作为港地首部参加国际影展的彩色电影,不论《聂小倩》拿奖与否,用吴导话来讲,制片编剧乃至演员,都要有个端正态度,必须参加影展。 对又生来讲,何尝不是绝好机会,毕竟目前为止港地电影史上还没有一部拿出去参赛的电影,对她演技来讲也是种肯定。 苏又存想去,见又生收拾行囊,进来帮忙,“家姐,你身怀六甲,身为舅舅,保护外甥是我责任。”他言辞切切。 又生乜他,一语道破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是想穿过英吉利海峡去伦敦华埠探望故人?” 苏又存挠头,“也不知危仔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昨日他电话向我抱怨,土豆牛肉三文治吃到吐,渴望家中梅姑做的中餐。” “我若是去,必当千里送鹅毛,赠他莲记叉烧饭,保证他吃到痛哭流涕。” 又生好笑,“我后日动身,你还有时间去排队买叉烧饭。” 少年开心,“家姐,你带我去?” “天光大亮少发梦,有时间我会替你千里赠鹅毛。” “家姐...”他不依。 在此事上,又生不含糊,恫吓他,“想被叶爵士请去喝咖啡?” “危仔阿爷真的厉害?”他惴惴。 能把四小姐绑走拍裸.照的老妖怪,会是纯良之辈? “存仔,等你念港大,家姐支持你拍拖,早早成家立业阿婆也开心。”又生唯有这样劝他,其实也怕他们日久生情。 苏又存讲到做到,又生走这日,果真排队买来叉烧饭,装铝制饭盒中,再三叮嘱,“家姐,你若得空,一定带给危仔。” 好在天气尚未热,飞机上托空姐保管,存放两日没问题。 只是又生没想到,波音七四七上“巧遇”叶令康,更巧的是,那人与她座位相连。 当着众人面,那人竟装模作样招呼,“好巧。” 吴导忙配合握手,“好巧,好巧。” 又生坐下,低问,“你也去坎城参加影展?” 叶令康睇她“你想多”眼神,“我去伦敦看思危。” 又生无语,半响提醒,“你搭错飞机,这架飞机降在戴高乐。”他们下飞机,还需转乘前往坎城的火车。 “想感受下地中海沿岸风光,观赏番婆沙滩日光浴,你管我?” 又生怠懒理他,叉烧饭交给空姐,开始闭目养神。 一千多英哩外,飞行时间长达一夜,夜半时,又生开始头晕恶心,加之妊娠反应,她如厕次数频繁,小脸煞白。 叶令康早猜到她会这样,两人每每结伴进卫生间,惹得吴导几人频频侧目。 “怎么回事?”吴导低问。 唐旭德张嘴,无声讲两字,“有了。” 吴导恍然,暗赞自己伯乐,慧眼识得千里马。 下飞机那刻,地中海潮湿空气扑面而来,又生深吸几口气,宛若重获新生。 她把外裹冰块的叉烧饭给叶令康,“你去看思危,帮我带给他。” 叶令康并不接,“或许你可以自己去,更显诚心。” 又生迟疑间,他直接做决定,“先去伦敦,明日我送你去坎城。” 他们转买前往伦敦的机票,一个多钟的时间抵达伦敦,叶家在伦敦有业务,机场早有黑皮司机等候,他讲夹生白话,问他们去哪处下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