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坐喝茶,四姨太细细看她,“那地方脏乱,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四姨太口中的脏乱地方,即是九龙城寨。 又生掷起铁艺桌上的银制茶壶, 为她斟茶,“开私.娼馆的阿婶住楼上,九叔租下龙津街一排屋,将旧鸦.片馆改做赌档,对门瞎叔走粉, 日日有吸毒佬光顾。” 四姨太止不住抽凉气。 “恶人也有三分善念,妈咪不用担心,阿婆照顾我和弟弟辛苦,他们多有照拂。” 尽管又生轻描淡写,四姨太仍心疼,“今天起,家里住下,再别回那地方。你阿爸还未回,他知道了也会开心。” 本以为又生会答应,哪知她却摇头,“妈咪,我无意回来住。” 四姨太愕然,随即握住又生手,“是因为太...因为她?” 这样荒诞的事,日后庄家如何对外解释,又如何安排拥有四小姐“躯壳”的庄太初。 又生并不在意庄太初去向。幼时她记恨庄太初,希望有天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她撵出庄家,烧掉她的靓衫,砸碎她的水晶花瓶,撕掉她的罗马窗帘,指鼻嘲笑她下贱。 只是人的想法总是随心态而变,眼下在她看来,做不做四小姐不重要,能不能继承大笔遗产也不重要,重要是她阿爷阿爸阿妈能认她。 “阿婆不容易,旧时她是河岸那边大户人家丫头,战乱逃过来,子女相继离她而去,只剩我和弟弟,她为我们付出,无法用度量器衡量,她养我长大,我该奉养她。” 四姨太难免呷醋,只差脱口而出“我与她谁重要”,但礼数教养不允许她如此,还是忍不住道,“妈咪也会老,妈咪也只有你一个,你置妈咪于何地?” 又生笑,拦住她肩,“妈咪当然在我心里,待你老了,我筑大屋相赠,到时天天陪你喝茶看戏打牌可好?” 四姨太抹泪,“只怕你阿爷和阿爸不同意。” “他们那里我去讲。” 庄家大户,正支旁支众多,庄国栋又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又生住进来,将意味和他们瓜分巨额财富,金钱面前无兄弟,她想趁水未浑之前先脱身。 四姨太送又生出门,喊司机。 她话音才落,一部赞臣希利敞篷在庄家门口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叶令康向母女二人走来。 “阿婶。”叶令康礼貌喊人。 “正好,司机可以放假。”四姨太笑眯眯道,拍拍又生手叮嘱,“去吧,阿爷时日无多,多回来陪他。” 又生点头,随叶令康上车。 “你怎么来了?”M.Xiape.cOM